被昆廷这麽一吓,她真的站在房间门口不知所措,看那讨厌鬼都若无其事的走进去了,她的房间应该也不会有什麽问题才是。
她想想喔,进饭店之前要先敲门,然後打声招呼:
「你好,我、我是来自台湾的傅又芃,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义大利文……希望你们可以见谅,我、我只是来这里借住一晚,请你们担待一点。」晚上不要来找我聊天啦!
傅又芃神色惶恐地自言自语完,战战竞竞地插入磁卡钥匙,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她推开了一点缝,探入一颗头咕溜大眼睛上下左右巡视一遍,才放心地将门全开。
磁卡插入墙上的卡槽中,床头灯和主灯瞬间全亮;白色大理石地砖,墙上的壁纸是粉红色条纹,一张kingsize的双人床看起来很好睡,床边紧邻着露台,可以俯瞰罗马市中心。
明亮带点温暖的色调让傅又芃突然安心了不少,开始有精力去咒骂昆廷。
「王八蛋东西,为什麽要吓我有鬼!」
虽然现在安心了……但是关灯之後呢?关灯之後还是很可怕吧?有没有什麽可以防止光怪陆离东西出现的物品?不晓得她放在钱包里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对西洋鬼有没有效?
是不是要去弄个十字架或是圣经才行?
她很怕这种无形的恐惧,偏偏外国电影可怕的剧情很多都发生在饭店里……吼!她不想去找可恶的驸马爷求救,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以待毙。
先去洗澡好了。
可是如果她光着身体遇到什麽事情,又在那狭小的空间她不是更难逃?
傅又芃坐在床边背对着露台,瞪着放在地上尚未打开的行李,小手绞着白色被单……想不出她到底该怎麽办。
突然,一阵冷风灌进了室内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心肉重重一跳,颈子像快失去动力的发条一点一点地、既慢又顿地转向落地窗。
她记得……她没有把窗户打开啊……为什麽会有风?窗帘被风吹动,刚刚窗帘是静止的吧……为什麽它突然飞了起来?
傅又芃发抖的手抓着另外一只颤抖的手,搁在碰碰鼓噪个不停的心上,她真的很怕心脏会穿破她的胸口。
「傅又芃……没、没事的,你又没做什麽亏心事……你、你刚才也打过招呼了,一、一定是有人、有人在恶作剧……不是鬼。」她拼命说服自己镇定下来,准备要起身走向露台去一探究竟,想不到她居然因为脚软而跌了一大跤,不偏不倚地撞到椅背,连人带椅一起翻倒在地上。
紧张害怕的心情大於疼痛,她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力不从心,直到她听见了救世主的声音响起,差点痛哭流涕。
「傅又芃,你怎麽了?」
「救世主……有、有鬼……」
「什麽?」
※
昆廷在房门口与傅又芃道别後走进自己的房间,故意没将门完全阖上。五星级的饭店隔音非常好,一旦关闭等於是与外界隔绝,他还要听听芃儿小女孩的反应呢!
一直没有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她在做什麽?
「你好,我、我是来自台湾的傅又芃,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义大利文……希望你们可以见谅,我、我只是来这里借住一晚,请你们担待一点。」
很难得,昆廷笑出了声音。
「芃儿真的很怕鬼啊,可惜我们不只要在这里待上一晚。」昆廷在听见她终於开门走进去之後,才把自己的房门关上。
他相信,芃儿一定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到他在观察她。
他和她的房间格局相同,隔音效果绝佳的落地窗只要没打开,就算傅又芃真的遇到什麽事情大喊,他其实是听不到的。
於是,他打开自己的落地窗走到露台上,轻轻地推开象徵隔间的黑色镂空雕花铁门打算走到傅又芃的露台上,脚步才跨出那道界线他却犹豫了。
他不该这麽做,不管是用什麽身分,他对她似乎太超过了。
他对她感兴趣仅只是她的思维,他不该制造状况去探测她的反应……他对经理脱口说出傅又芃只是他下一期医学报告的研究对象,他怎麽会有这样的念头?
做为他的研究对象,那麽制造状况去探测她的反应是合理的吧?
突然,隔壁传来什麽东西翻倒的碰撞声,强效隔音的情况下还能听的这麽清楚,应该是相当大的物件,怎麽碰撞之後却鸦雀无声?
是怎麽了?
「傅又芃,你怎麽了?」昆廷还是跨过了那道界线,走进傅又芃的世界。
他礼貌性地敲了敲她的落地窗,在明亮的室内发现一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和她。他不等她回应立刻推开落地窗走了进去,却见傅又芃缓慢地抬头像看到救星一般泪光闪闪。
「救世主……有、有鬼……」
「什麽?」
「有鬼、有鬼啦!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家了……」傅又芃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被吓到的後遗症让她全身无力。昆廷也不避嫌地一手撑着她的背,一手勾起她的脚窝,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有撞到哪里吗?」他放下她後,顺带扶起一同遭殃的白色椅子。
「那个不重要啦,我要走了,好在我行李还没打开,我、我要搭飞机回台湾,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玩,我要先走了!」傅又芃才刚沾床又急着要下床,完全忘记自己还虚软的双腿。
「傅又芃!坐好!」昆廷见她又要跌到地上,眼明手快地把她捞回床上。「你在说什麽?哪里有鬼?我那是吓你的。」
「有啦!我没有骗你,我的窗户自己打开了……反正我不要睡在这里,我要回家了……再见!」傅又芃哭丧着脸,抖个不停的双手绞着衣摆,勾起了昆廷的恻隐之心。
「傻瓜,窗户本来就开着的,是刚刚突然刮了阵强风。」他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却意外地摸到不寻常的肿胀。「你撞到头了?」
他轻轻地感受脑袋上肿胀的范围和温度,还好,不严重。
「呃……好像吧,你确定那窗户本来就开着?你没骗我?你房间的窗户也是一开始就开着吗?」比起脑袋上发热的肿包,傅又芃还是比较担心是不是有鬼。
「嗯。」他其实没注意,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他就当哄哄她吧。
「唉……」傅又芃听到昆廷的保证,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床上。「我的肿包好痛喔……」放宽心了,痛觉就回来了。
「你的肿包没有大碍,顶多就是瘀青,揉一揉就好了。」
「对喔,你是脑神经外科医生……我的肿包交给你肯定没问题。」傅又芃随便扯了一个笑容,软趴趴的娇小身躯让昆廷萌生了想要照顾她的念头。
不是医生之於病人,而是男人之於女人。
「既然你没事,这房间也没有鬼,我可以回去了吗?」昆廷对於产生这念头的自己有点陌生,急欲离开这不受他掌控的地盘。
「喔、喔,好……」不对啊,明明是昆廷自己越过阳台的界线跑到她房间里,怎麽讲的好像是她召唤他来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
就算你曾经当过我的救世主,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观感,平常看到你我还是会离你远远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