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发誓,我不为谁而活。
但如今,也许是我错了。
毕竟人类是群体动物。
「呼、呼……。」
我缩在客厅角落处──分明背部抵上了墙,却无法令人安心──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即使从方才至今,已过了两小时之久,我却迟迟无法平复心情。
犹如有人攥紧咽喉,张嘴,吸进的氧气却少之又少。
电视无法使我镇定,反而更增恐慌。
双手摀住耳朵,这些年来,我头一次震骇至极。
客厅、房间、浴室、厨房……我将所有灯都打开了,但我还是,怕黑。身子无意识地开始颤抖,我屈膝,尽可能将自己缩至球状。
俄顷,大门推动连同跫音声入耳,我紧闭双眸,好似场捉迷藏,而我正惧怕被「鬼」抓到。
──不、不要过来。
我不知来者何人,但脑内却能够谱出那模样。穿西装的兔子先生,带着巨斧,一晃一晃、好似宿醉地朝我走过来……。
然後,在我额前,挥下巨斧──。
「我家小天怎麽啦?」
一抹熟悉的声音於耳畔回荡,低沉而略带沙哑,温和而不失高雅。
是挚爱先生。
身躯一震一震,我开始恐惧。恐惧非因站於面前的处刑者而起,而是脑内有所的思考、想法……我现在,只想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通通扼杀。但却又,下不了手。
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斩断。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好恐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为什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怎麽办、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难道,挚爱先生就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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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挚爱先生搭档前,我们已约定好一事──我们非佣兵,而是处刑者。
对有罪之人行刑,依照罪刑轻重,给予不同的刑责。
我们并非法律,不过单纯地、替天行道。
而这回受刑者,是名女子。她可道是名变态杀人犯。她从不让鲜血沾染上自己的双手,据本人所说,黏腻的触感十分恶心──恶心到会使她上瘾。
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是以言语及文字煽动他人,引其犯罪。友善、洗脑、微笑,凭着姣好的面容,使「猎物」放下心防,深入了解对方後,进而触碰最软弱的一面。以优美悦眼的文字让对方感觉温暖、认为自己即为真理──。
这就是她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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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点了麽?」
循着声音,我方抬头,入眼的即是挚爱先生。他回来以过了十分钟,这期间他频频想劝我离开角落,但我却不肯。
──要是、我离开角落,後头就会有大怪兽,吃掉我。
我颤抖地道。
只见他微微一笑,犹如羽毛轻柔地、於我心波荡漾。
他抬手揉乱了我的发,随後离去。
他再次出现时,也不问过什麽,搂过腰际,直把我抱起。双脚顺势腾空,霎时,脑中是一片空白。
我、我被公主抱了、?
我胡乱地扭动身躯,试图让人儿放下自己。
「别动,你可是会掉下去的。」
挚爱先生搂上的力道又稍加大了些,我也管不上那麽多了,伸手直环上挚爱先生的颈,将胀红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吵、吵死了。哼。」
我闷闷的道。随之入耳的,是他轻轻的笑声。
霎时,心恍若漏跳了拍,接着又频频加速。一洗方才的恐慌,我恣意地徜徉在名为幸福的池里。
若以少女漫画来说,挚爱先生微笑时必定会带有花瓣漫天飞舞。
当我抬头时,已坐落於客厅的绦色沙发上。
挚爱先生撩开我额前的发,於上头轻落一吻。微冷的触感使我眷恋──又是一抹沉醉。
沉沦。他温柔的令我窒息。
「桌上有热牛奶,喝完之後就歇一下吧。嗯?」
挚爱先生勾起唇角,随即转身离去。我连忙伸出手,拉住他衣角。
──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我几番想开口道,但那话儿偏是哽於咽喉,无法诉出。眼前那人儿俨然有些疑惑,随後好是想通了什麽,抬手府上我的发丝。
「乖,我在。」
我垂下眼眸,古人所道「心有灵犀一点通」果然是假的。抿起略为乾涩的唇,理智与羞耻经过几分战斗後,两败俱伤。
豁出去。恍若有个声音在我耳畔回荡。
「那个……你现在、能抱我麽?」
只见挚爱先生微愣了会後,又贯上那一派从容的笑脸。
「傻瓜,我可怕你疼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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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与挚爱先生有过一夜。
就单单一夜罢。
隔天起床时,他便要我忘了所有,将「错」归於自己酒後的冲动。
而自那之後,我们便只是为了利益而合作的夥伴。名为友谊的船也因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