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坐在餐桌前,程寅端来一盘香喷喷的义大利面,放在她面前。
程寅:肚子饿了吧!
百合:是啊!谢谢你。
程寅脸上,满是欣喜与感谢。
程寅: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出手帮忙,我差点就毁了晨晨跟欢欢的童年幻想。
百合柔美的脸上,也满溢着欢欣。
百合:哪里,我才要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我的童年幻想――让我变成了睡美人!
程寅笑了。他喜欢百合的幽默,忍不住也幽默了起来。
程寅:说的也是,你是真的应该要好好谢谢我――幸好我没有说你是灰姑娘,不然你就惨了,现在马上就要被坏心的後母叫去打扫整座民宿跟花园!
百合也被程寅的幽默逗笑了。
百合: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程寅:不过,你怎麽会想到,用这麽可爱的方式,帮我解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跳出来拆穿我?
百合像是想突然到了什麽,满脸的感伤与温柔。
百合:我当然不会拆穿你,因为,我知道童年幻想破灭的滋味――我一直到国小五年级,才发现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公公,所有的圣诞礼物都是我爸妈送的。当时,我哭了好久……从那次以後,对我来说,圣诞节就不再是那麽充满期待了!所以,我知道――太早脱离童年幻想,瞬间长大,其实并不是很幸福的事。
程寅也了解那种被迫脱离童年幻想的失落,他对百合的话深表同意。
程寅:没错!所以,就让我们,为晨晨跟欢欢,继续演一出最完美的睡美人吧!
百合:一言为定。
程寅: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而笑,笑里有彼此了然的喜悦。程寅朝百合伸出友谊的手,百合也开心的伸出手,两人紧紧一握。
程寅:我是程寅!
百合:我是林――百合。
程寅先是一愣,再是不可置信。
程寅:……你!是骗我的吧?是真的吗?
百合可以体会程寅的讶异。她诚挚的看着程寅。
百合:我,虽然不是真的睡美人,却是如假包换、真的――林百合。
程寅:这也太巧了!!我终於相信――什麽是人生如戏的巧合了。
百合:没错!我第一次看到你们民宿的招牌上写着我的名字,也是这个感觉。
程寅: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林小姐。
百合既温柔又洒脱的神情,看着程寅。
百合:叫我百合吧!程寅!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现在,我可以开始吃我的义大利面了吗?……是谁说――再好吃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寅:啊!对不起,请快用吧。
百合笑着开始吃面。程寅走到点播机前面,点了一首自己最喜欢的巴哈的音乐「Jesus,joyofman’sdesiring」。百合惊呼了一声。
百合:Jesus,joyofman’sdesiring!……
程寅:你知道这首曲子?
百合:这是我最喜欢的曲目之一,我喜欢里头优雅回旋的琴音。每次听这首曲子,我都会幻想自己在教堂里跳舞给上帝看,而且,上帝还看的很高兴。
程寅:你信基督教?
百合:没有,所以说是我的幻想啊!如果我真的信基督教,说不定上帝会打我的屁股,因为――我实在是太不尊重上帝了!
程寅:是吗?我倒是觉得上帝一定会很开心,你能想到用舞蹈的方式来赞美祂!
百合:最好上帝祂会很开心啦,因为……我的舞,跳的――非常烂!
百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程寅被她逗笑了,满眼都是欢愉。
***
程母远远从窗外看着程寅与百合,一脸的不安。士官长走近。
士官长:夫人,菜送来了!今天的菇,可真新鲜啊!
程母看了士官长一眼,完全的心不在焉。
程母:啊!士官长,是你。
士官长:不是俺,是谁呢?难道还有人长俺这个样,却不是俺吗?那一定是俺的娘忘了告诉俺,俺还有个双胞胎兄弟了!
程母:去!说不定你还真的有呢?
士官长:真的吗?可惜俺的娘跟爹都走了,没得问了!
程母:去,你还当真啊!不跟你说了!
士官长:不说,不就没得乐了!夫人,你怎麽站在这里?她是谁啊?长的挺清秀的。
程母:客人。昨天咪咪跑丢了,程寅说是她给救了。因为找不到民宿住,所以程寅就把她带回来了。
士官长:可是咱们民宿不也客满了吗?而且还一路满到八月底!
程母:是啊!所以,昨晚程寅把他的房间让给她,自己睡客厅。
士官长看着百合跟程寅有说有笑的样子,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士官长:原来……她――就是那个医生啊!
程母:她是个医生吗?你怎麽知道?
士官长太了解程母总是过分的为孩子操心的个性了。他不想在还没确定之前,让程母担心。因此,他只能随便瞎诌了――
士官长:我……看她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就是一副很会读书的样子,这个面相,如果在古代,准是个女秀才!在现代,包准她读的是第一志愿的――医学院!
程母:你又来瞎说了!
士官长:哈哈!这次,俺倒是不敢否认俺不是瞎说了!
程母:去!你正经一点,行吗?!我问你――你觉不觉得程寅脸上的表情,很像当年的程涵?
士官长闻言,心一惊。
士官长:什麽?
程母满脸的惶恐与不安。
程母:就晨晨、欢欢她们的爸爸王之言啊!当年程涵第一次看到王之言,也是这个表情……
士官长:还真的一模一样咧!
程母:看样子,程寅似乎是对她一见锺情了……
士官长:俺看也是!
程母:可是,有这麽快吗?他们昨天晚上才刚认识啊!……而且,程寅他一直都很排斥女人,也不想谈感情的,不是吗?
士官长:俺说夫人哪,您这麽聪明,怎麽忽然犯傻了啊?您忘了!――爱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说动心就动心的!哪里需要经过谁的批准跟同意啊?……总而言之一句话,爱神来了,他就是老大,什麽人、什麽时间坠入爱河,他说了算!半点儿,也由不得人的!
程母:你说的对!……所以,我真的很担心啊!
士官长:欸,夫人您就甭担心了,照俺看啊,这个女的,她还真是个医生――医生只会救人,不会害人的!您就安心吧!
程母:奇怪,你怎麽总说她是个医生呢?
士官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士官长:她不是治好程寅的病了吗?
程母:去,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麽!我现在心里急的慌,没心情听你开玩笑!
士官长:唉!做人难,讲话更难啊!――讲正经话,总被认为是开玩笑;讲玩笑话,却老是被人当真……
程母:士官长!
士官长:是!是!是!俺说夫人啊,您甭担心,这个女医生,看样子挺善良的,绝对不会像王之言,那个死兔崽子一样……
程母:快别说了!
程母阻止了士官长再往下说,然而,却阻止不了自己心里油然而生的忧虑。
***
程寅带着百合,里里外外,参观了整座民宿。
百合:你真幸运,可以坐拥一座城堡、一个花园、跟壮丽的大自然。
程寅:你说的对!――虽然,年轻时,我不这麽觉得。现在,稍微有点年纪了,才懂得了,自己真的很幸运。
百合:说的你好像很老似的。你今年三十了吗?
程寅:刚好三十了!
百合:真的?我也是。好巧!不过,我没有你幸运……我没有城堡,也没有花园,我有的……只是我自己。
程寅听出百合笑语底下藏着的哀伤。他一脸心疼,很想给她一点力量。
程寅:能拥有自己一个人的自由……那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百合满脸感激。她懂程寅的用心,她真心感激这个男人,从他们相遇以来,一直给自己的温暖。
百合:没错。能拥有自己一个人的自由,也是一种幸运。谢谢你……
程寅:谢我什麽?
百合: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真的太美了!
程寅:你该谢的是咪咪!就像你自己说的――是咪咪救了你。
百合想到与咪咪的奇遇,马上开心的笑了。
百合:真的!大恩不言谢,虽然我没有办法变成猫,跟牠结婚,不过,每天晚上,我都会记得,把我的晚餐分一半给牠共享!当做是――人的报恩。
程寅又笑了。他好喜欢百合的幽默。
程寅:晚餐前,你想做什麽?所有的房客,都到清境农场去看绵羊秀了!你要去吗?
百合:我不急――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好好领略大自然的美。当然,前提是――你可以帮我安排一间空房间。我总不能老是占据着你的房间,让你去睡客厅的沙发……可以拜托你吗?
程寅表面看似镇定,他的心,却因为欣喜而跳个不停。
程寅:当然可以。晨晨跟欢欢可以去跟我妈睡,你就睡她们的房间。
百合:这样方便吗?
程寅:当然方便。她们最爱跟我妈挤!
百合:那就……谢谢你了!
程寅:你不是说,大恩不言谢吗?
百合:那就……不客气了!王子。
百合戏剧化的对程寅行了个宫廷礼。程寅又笑了。
百合:现在,睡美人想在这个花园里,坐着,看一会儿书。可以吗?……不过,我又要向你求救了――我临时起意上山来,什麽都没带……你,可以借我两本书吗?
程寅:没问题,马上来!
程寅微笑着,火速带来了两本书。百合一看第一本书的封面,就惊喜不已。
百合:梭罗的湖滨散记!――人与大自然,最真切的相遇与共鸣!
程寅:没错,山居岁月,最适合读梭罗了。哪,这是我要借你的第二本书。――讲的也是,人与大自然,最神圣的盟约。
百合:华兹华斯的诗集!
程寅:是的。MyheartleapsupwhenIbeholdArainbowinthesky:
百合:Icouldwishmydaystobeboundeachtoeachbynaturalpiety.
程寅惊喜的说:你读过这首诗?
百合:何止读过?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英诗。
程寅:太好了!看来,你可以好好享受这一个午后了!在合欢山上,读华兹华斯的诗、读梭罗!
百合:谢谢你!……如果我不是现在才认识你,我会怀疑――你根本就是CIA的探员!
程寅:什麽意思?
百合:意思就是――如果,你没有在我头脑里,植入间谍专用的电脑晶片,你怎麽会这麽了解我想要什麽?
程寅忍不住又笑了。他觉得自己深深跌入――百合,这个奇妙的女子,所勾勒的,甜美又幽默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