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我准时抵达寂寞,一踏进店里,我突然感受到有道目光投射而来,往柜台的方向一看,直接与一名女孩四目相交。
只见她慌乱地低下头,随手抓住鸡毛掸子,开始拂去书柜上积累的灰尘,彷佛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你怎麽一直盯着妮妮看?」店长先生来到我的旁边,困惑地问。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妮妮。
「她刚才好像在看我。」
店长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垂首笑道:「或许是觉得你长得很漂亮,才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的脸颊不争气地发烫,「店长先生,不要开玩笑啦。」
「我是认真的。」他再次扬起了微笑,「我们走吧。」
离开寂寞时,店长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橘色包装的棒棒糖递给我,是柳橙口味的,「给你。」
「谢谢。」我立刻拆开包装纸,将棒棒糖放入嘴中,「真好吃。」
他也跟着吃了一根柳橙口味的棒棒糖,同时拿走我手里的垃圾,放进自己的口袋,动作自然无比。
我愣愣地凝视自己的掌心,想起方才他不经意的碰触,心跳一时乱了节奏。
「店长先生,超市在哪里啊?」我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很近,过个马路再转弯就看得到招牌了。」经过一个路口时,红灯正好亮起,我们并肩站立,他比向对面的十字路口。
「妮妮是你新聘的工读生吗?」等待红灯的时候,我问他。
「不是,寂寞刚开幕没有多久,她就在这里工作了。」
「咦?」我感到有些讶异,「那我之前怎麽都没有看过她?」
「她是假日工读生,平日只有我在店里。我记得你都是利用放学後的空档来寂寞的吧?」
「是啊,怪不得我从来没有看过她。」我点点头,「是说寂寞只有你们两个人,不会忙不过来吗?」
「还算过得去,毕竟只是间小书店。」他忍俊不禁。
结束近一分钟的等待,号志灯由红转绿,我们穿越马路,徒步行走了一小段路,没多久,超市醒目的招牌随即映入眼帘。
走进超市,店长先生推着一辆手推车走在我的旁边,有了他的帮忙,我很快便找齐松饼粉、蜂蜜及奶油这三样材料。
「你还有要买什麽东西吗?」待我把最後一样食材放进推车後,便听见店长先生这麽问。
我想了想,摇摇头,「目前没有。你呢?」
他没有作声,脚步不停地朝零食区迈进。
他的目光在架上逡巡,随後将两盒棒棒糖放到推车里。
我盯着推车内的棒棒糖,犹豫了三秒钟,也跟着伸手拿了一盒。
我抬头对上店长先生的视线,下一秒,两人同时噗哧笑出声,不仅如此,还笑得越来越夸张。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我揩掉眼角渗出的泪水,「你在笑什麽?」
「那你又在笑什麽?」他抿唇忍笑。
「就是觉得很意外,没想到你会喜欢棒棒糖。」
「也不是说喜欢……」他止住笑声,低吟半晌才又说道:「其实我是个不吃甜食的人。」
「真的?那你怎麽会吃棒棒糖?」我感到很意外。
「因为一个女生。」他安静地看着我,眼神悠远,像是透过我在看着什麽,停顿了许久。
「我、我的脸上有什麽东西吗?」我困窘地摸了摸脸。
「抱歉。」他摇摇头,思绪彷佛陷入了回忆里,「她说她吃棒棒糖的时候,觉得很幸福。我想知道自己吃棒棒糖时,会不会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结果呢?」过了一会,见他迟迟不作声,我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痛得快要死掉了。」话音一落,他的神情覆上一层黯淡,迳自推着手推车朝收银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