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的钟声响起,我找了个理由支开沈一宇,踩着轻快的步伐前往寂寞。
「欢迎光临。」店长先生好听的声音响起,他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往门口淡淡一瞥。发现是我,他停下排书的动作,抬手朝我挥了挥。
我放轻脚步走近他,他小声对我说:「你先到处看看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需要帮忙吗?」我指着推车上的书籍。
他笑着摇头,继续整理杂乱的书柜。
忽然间,店长先生注意到柜台正有客人结帐,见状,我自告奋勇,拿走他手中的《精神病院》一书,「我来帮你吧。」
「那就麻烦你了。」他声音温柔地说,举步走向柜台。
我依照他的排列方式着手整理书柜,原以为这项工作不用多久就能结束,可是书籍杂乱无章,光是排好所有的书,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整理完毕,我开始在店内找寻店长先生的身影,同时细细打量寂寞的环境。
寂寞是间小巧可爱的书店,前半部陈列木制书架,摆放的位置良好,书列一目了然,动线设计简单;後半部则设立座位区,椅子的样式不一、颜色缤纷,每具椅子的前方,都搭配一张白色圆桌,桌子的圆心上头,放有仙人掌的盆栽。
店名明明是寂寞,却让人倍感温馨。
「你整理好了?」
店长先生的声音陡然从身後传来,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转头,「嗯,刚整理完不久。」
「辛苦你了,刚才临时出了点问题,我才没有回去找你。」他展开笑容,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的嘴角跟着上扬,「不用客气。」
「你急着回家吗?」他睐了眼手表。
我摇摇头,「怎麽了吗?」
「我请你吃晚餐吧,就当作是答谢。你想要吃什麽?」
「不用了啦,干麽这麽客气?」我失笑,连忙拒绝,「更何况,你是店长,把店丢着不管……这样好吗?」
「我说好就好。刚好现在没有客人,你到外面等我,我去关电源。」他任性地勾起唇角,迳自朝寂寞深处的小房间走去。
「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店长先生关好电源出来後,我四处张望,好奇地提问,「失忆以後,我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前面有间很棒的小吃店,你有兴趣吗?」他按下铁卷门的遥控开关。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跟着他来到街头的小吃店。
入座之後,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今天想吃点什麽?」
「两碗海鲜面,谢谢。」店长先生几乎没有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你怎麽没有问我想吃什麽?」等老板娘离开,我忍不住调侃他。
「你难道不喜欢?」他反问我。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吃海鲜面。」
「那就没问题了。」
「话不是这麽说的吧?」我笑出声。
闲聊片刻,老板娘端来两碗热腾腾的海鲜面,店长先生体贴地擦拭两副餐具,并将其中一副递给我。
用餐的过程中,虽然彼此聊得不多,只是偶尔搭个几句话,但是气氛和谐、自在,一点都不尴尬。
吃饱离开小吃店後,我和店长先生散步回寂寞,他提议开车送我回家,我觉得不太好意思,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晚回家不要紧吧?」
「嗯,我有传讯息跟妈妈说今晚不回家吃饭。」
「那就好。」
「你的担心真慢半拍。」我笑了笑。
「当我没问。」他低笑,「不过她怎麽没有要你放学後马上回家?」
「那次争吵以後,她已经不太限制我的行动了。」
「这麽说的话,她答应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他有些惊讶。
「没有,虽然上次和她谈过,不过成效并不大,现在的情况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什麽不同。」我抿唇叹息,不由得做了个最坏的打算,「会不会到了最後,我的努力全都是白费力气?」
「未来还很长,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店长先生说:「人生永远都有重来的可能。」
「嗯!」我绽开笑靥,大力地点头,「店长先生,谢谢你请我吃晚餐,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他眼神柔和,声音低沉而缓慢:「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