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麗絲的金懷錶 — 七點四十二分:沒有所謂的答案

穆茜缩在被窝里,想起昨天来到医院的妈妈。

那张脸她很陌生,因为她早就忘了妈妈的长相……那个自称是她的妈妈的女人,上前抱了抱她,说她辛苦了,可在她眼里,她看不到任何对她的爱。

她接到丈夫来的电话,说孩子们想要去吃拉面,她对着手机幸福的笑着,说很快就会回家。

没有人要她,她就是个累赘。

「哐啷!」

窗子被硬物敲响,发出剧烈的声音,她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小心谨慎的靠近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去。

「呃?」

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穆茜真心觉得累,不是很想开门。但在看到王舒佑那准备扔来第二颗石头的架势,她立刻下楼开门。

「晚安。」莫衍笑道。

「你们来干嘛?」穆茜虽然开了门,却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人进去的意思。

「你真是够迟钝的,没发现什麽不见了?」莫衍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穆茜一愣,她或许太忙了,竟然都没有发现手机在他那。

「你的事我听说了。」莫衍敛去笑容说:「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安慰,但我今晚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穆茜皱眉,说:「不用。」

这时,王舒佑开口了:「想被砸屋子?」

「……」他不当讨债的太可惜了,简直埋没人才啊……

穆茜替两人倒了杯咖啡,三个人就这麽坐在客厅,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你们什麽时候要回去?」穆茜冷问。

「不回去。」莫衍说。

穆茜翻了个白眼,说:「你家人会担心。」

你有家人担心,而我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不懂我的感受,就不要随便介入我的世界。

「不会喔。」莫衍笑道:「我爸出差,我妈跟朋友出国玩了。」

穆茜一愣,没想到一直以来像没烦恼的傻瓜一样的莫衍,会是一个独自在家饱受寂寞的人。

「我很喜欢上学喔,因为到学校就不会寂寞,说真的我很怕回家,因为太安静了。」莫衍笑道:「那两只狗狗是王舒佑送我的生日礼物。」

穆茜转头看向王舒佑,没想到这家伙挺浪漫的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佑也是喔。」莫衍用手肘抵了抵王舒佑说。

王舒佑抬眼看了眼穆茜,说:「我家基本上没什麽事,但是我爸是个酒鬼,个性也很冲,总是把家里的气氛搞糟,可我妈也只是顺着他,因为姐姐上大学需要学费。」

穆茜安静的听着,看着同学们心目中的两个男神,人前风光开朗,背後却是无限凄凉。

「说实在我国中的时候很挣扎,因为我爸虽然个性和酒品很差,可小时候对我和我姐很好,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不该。」王舒佑说着,喝下最後一口咖啡。

穆茜迷茫的看着他,问道:「现在呢?」

王舒佑将背靠向沙发,说:「不知道。」

穆茜一愣,这算是什麽答案?不知道?

「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答案。」王舒佑说:「人的一生太短暂,从出生开始就按照着大众的剧本演一场平凡的戏,到死都还在迷茫……这期间所拥有的问题比天上的繁星还多,可值得寻找答案的又有几个?知道答案後……又能改变什麽?不过是再增加一个烦恼罢了。」

穆茜回味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都在不停的烦恼,将自己当成悲剧的女主角,甚至陷入了自责与自卑的泥沼而无法自拔。

她垂下脑袋,陷入了沉思。

「只有自己能够拯救自己,不要奢望别人对你伸出手,那只会让你陷得更深。」王舒佑说。

「是啊,只有自己想开了才是真解脱。」莫衍笑着附和。

穆茜眨了眨眼睛,发现不知何时眼眶已经聚满了泪水,随着她眼睛一眨,便如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濡湿了她长长的睫毛。

泪水为什麽是咸的?难道不应该和心一样苦涩吗?

她记得曾经有个男人告诉她,眼泪之所以会是咸的,是因为每个人的眼底都有一片永远倒映着夜空的海洋,当有流星划过天际时,它会流一滴泪水作为报答。

「喜极而泣也就罢了,难过也要报答?」当时的她笑着问。

那个男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说:「要,要感谢流星让他成长。」

「什麽啊?好烂的故事,哈哈!」

那时候为什麽会哭?为什麽他要编这个故事来哄自己?她记不清了……

虽然她的内心与怀表一起停止在原地,可这世界还是在运转着,迫使她淡忘他的脸、他的笑容,还有他们的点点滴滴。

穆茜苦笑了下,伸手擦了擦眼泪,眼睛直视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我现在,要说一个故事,请你们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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