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茜缩在被窝里,想起昨天来到医院的妈妈。
那张脸她很陌生,因为她早就忘了妈妈的长相……那个自称是她的妈妈的女人,上前抱了抱她,说她辛苦了,可在她眼里,她看不到任何对她的爱。
她接到丈夫来的电话,说孩子们想要去吃拉面,她对着手机幸福的笑着,说很快就会回家。
没有人要她,她就是个累赘。
「哐啷!」
窗子被硬物敲响,发出剧烈的声音,她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小心谨慎的靠近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去。
「呃?」
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穆茜真心觉得累,不是很想开门。但在看到王舒佑那准备扔来第二颗石头的架势,她立刻下楼开门。
「晚安。」莫衍笑道。
「你们来干嘛?」穆茜虽然开了门,却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人进去的意思。
「你真是够迟钝的,没发现什麽不见了?」莫衍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穆茜一愣,她或许太忙了,竟然都没有发现手机在他那。
「你的事我听说了。」莫衍敛去笑容说:「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安慰,但我今晚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穆茜皱眉,说:「不用。」
这时,王舒佑开口了:「想被砸屋子?」
「……」他不当讨债的太可惜了,简直埋没人才啊……
穆茜替两人倒了杯咖啡,三个人就这麽坐在客厅,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你们什麽时候要回去?」穆茜冷问。
「不回去。」莫衍说。
穆茜翻了个白眼,说:「你家人会担心。」
你有家人担心,而我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差别。
不懂我的感受,就不要随便介入我的世界。
「不会喔。」莫衍笑道:「我爸出差,我妈跟朋友出国玩了。」
穆茜一愣,没想到一直以来像没烦恼的傻瓜一样的莫衍,会是一个独自在家饱受寂寞的人。
「我很喜欢上学喔,因为到学校就不会寂寞,说真的我很怕回家,因为太安静了。」莫衍笑道:「那两只狗狗是王舒佑送我的生日礼物。」
穆茜转头看向王舒佑,没想到这家伙挺浪漫的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佑也是喔。」莫衍用手肘抵了抵王舒佑说。
王舒佑抬眼看了眼穆茜,说:「我家基本上没什麽事,但是我爸是个酒鬼,个性也很冲,总是把家里的气氛搞糟,可我妈也只是顺着他,因为姐姐上大学需要学费。」
穆茜安静的听着,看着同学们心目中的两个男神,人前风光开朗,背後却是无限凄凉。
「说实在我国中的时候很挣扎,因为我爸虽然个性和酒品很差,可小时候对我和我姐很好,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不该。」王舒佑说着,喝下最後一口咖啡。
穆茜迷茫的看着他,问道:「现在呢?」
王舒佑将背靠向沙发,说:「不知道。」
穆茜一愣,这算是什麽答案?不知道?
「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答案。」王舒佑说:「人的一生太短暂,从出生开始就按照着大众的剧本演一场平凡的戏,到死都还在迷茫……这期间所拥有的问题比天上的繁星还多,可值得寻找答案的又有几个?知道答案後……又能改变什麽?不过是再增加一个烦恼罢了。」
穆茜回味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都在不停的烦恼,将自己当成悲剧的女主角,甚至陷入了自责与自卑的泥沼而无法自拔。
她垂下脑袋,陷入了沉思。
「只有自己能够拯救自己,不要奢望别人对你伸出手,那只会让你陷得更深。」王舒佑说。
「是啊,只有自己想开了才是真解脱。」莫衍笑着附和。
穆茜眨了眨眼睛,发现不知何时眼眶已经聚满了泪水,随着她眼睛一眨,便如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濡湿了她长长的睫毛。
泪水为什麽是咸的?难道不应该和心一样苦涩吗?
她记得曾经有个男人告诉她,眼泪之所以会是咸的,是因为每个人的眼底都有一片永远倒映着夜空的海洋,当有流星划过天际时,它会流一滴泪水作为报答。
「喜极而泣也就罢了,难过也要报答?」当时的她笑着问。
那个男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说:「要,要感谢流星让他成长。」
「什麽啊?好烂的故事,哈哈!」
那时候为什麽会哭?为什麽他要编这个故事来哄自己?她记不清了……
虽然她的内心与怀表一起停止在原地,可这世界还是在运转着,迫使她淡忘他的脸、他的笑容,还有他们的点点滴滴。
穆茜苦笑了下,伸手擦了擦眼泪,眼睛直视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我现在,要说一个故事,请你们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