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等待被冷风吹得清醒,舜熙重新思考刚才讲的每句话,越想越自责,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戴苹从店里走出来,左顾右盼寻找舜熙身影,又要避免跟一旁的醉汉四目相接以免惹来麻烦。冷风毫不留情扫过,怕冷的她决定到墙边躲风再找人,缩着身子走没几步……
「啊!」戴苹吓得惊呼。原来是舜熙从後面替她包上大衣、紧紧抱住她,戴苹差点没被吓死,要不是大衣的味道和粉色毛呢让她马上认出,还以为真的遇到变态醉汉要盖她麻布袋!
「你干麻!」戴苹无法回头,因为舜熙就靠在她的肩窝,动也不动的紧紧抱着,一句话也没说。
圣群悄悄跟着戴苹走出店外,站在不远处看到这画面,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於有个势均力敌的「竞争者」感到有趣,让这场狩猎游戏变得更好玩……。
「不是说要回家!」戴苹挣脱,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尴尬气氛,只好自己先开口。
「嗯。」舜熙有气无力的点头,似乎还活在惭愧的世界里,加上酒精还剩点作用,整个人像摔坏生日蛋糕的小男孩无助又失落,看起来真可怜,戴苹也只好把刚才那些醉话不当一回事。
「那还不走?」
「太晚了,你别开车……」
「你喝酒不能开阿……」
「那就先找地方睡,明天再说。」
「……。」抬头环顾四周,看着商业旅馆和情侣摩铁的招牌开始挣扎,陷入发傻状态……
「他该不会有什麽企图?但我头痛到快裂了,怎麽开车……」
「勉强开回家和找地方过夜的危险机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唉,不管选哪个都一样阿!」一回头舜熙早就往旁边巷弄走去,戴苹只好赶紧跟上。
转进一间最便宜的摩铁,舜熙疲惫的拿了门牌钥匙就上楼,戴苹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沿途昏暗令人不安、四周壁纸斑驳、地毯飘来霉味、门锁甚至有些松脱。站在房门前,以前不小心听到跟旅馆有关的鬼故事渐渐在脑海中浮现,隐约恐惧袭来几乎覆盖「他有什麽企图?」的不安,让她紧紧跟在舜熙身後。
「你睡床,我睡沙发。」舜熙说完,就准备倒往沙发。
同时戴苹也不停扫视四周环境,定在原地不敢到处走动,因为那些东西都破烂的像古董,在她脑海里计算着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这些家具,而且都不怎麽乾净,面露难色。
「你睡床好了!」戴苹在他倒进沙发前喊。
「那你睡哪……?」
「我……这吧。」戴苹指着单人沙发说。
「这麽小……」舜熙还在质疑,戴苹已经包着大衣,镶进沙发窝着,让他不禁心想:「还真刚好。」
「快去睡!」戴苹用妈妈的口吻外加不耐烦的表情喊。
「喔。」舜熙走到开关旁,正打算关灯。
「不要关啦!」戴苹皱眉说,这一喊又让舜熙想起今晚在学校里发生的黑暗事件,惭愧再度加倍。
「看来今晚是免睡了。」戴苹心想:「在这种地方谁睡得着阿!」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个醉汉……。
正当舜熙快睡着时,隔壁各种叫声从毫无隔音功能的墙面传来,导致他翻来覆去,连枕头都拿来隔音也没什麽效果,左边邻居安静换右边……戴苹当然也有听见,但她早在当下十分淡定的拿出手机、接上耳机,将音量开到足以覆盖隔壁令人尴尬的叫声,并且安心的继续盖着大衣窝在沙发里。
「真是够了,受不了了!」舜熙从床上弹起,走到戴苹面前。
戴苹感受到一阵阴影挡住光线,随後果然有人拍了她的手臂,睁眼拿下耳机,眼皮十分沈重的看着他。
「嗯?」
「别睡了,我们来聊天!」
「蛤?」戴苹傻眼不解问:「大半夜的要聊什麽……」
「什麽都好!」舜熙暴躁的喊:「你没听到吗?」皱眉指着那面无辜的墙。
「喔……」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麽?」戴苹担心的太多了,不知道舜熙指的是什麽。
「不担心我扑倒你吗?」舜熙皱眉有些激动的说,不愧是戴家住久了说话方式越来越一针见血。
「……。」戴苹没回答,拿开大衣拉着舜熙到床缘坐下,往他脸庞伸出双手,脸凑近几乎快贴在一起……那一刻舜熙无法动弹,只知道心脏快炸裂的感觉又出现了。
下一刻随着耳边音乐大肆响起,他终於恍然大悟……
戴苹早就习惯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当下并没有特别的慌张,问题既然已经被提出,那就必须先想出解决方案,这方案十分简单,就是隔绝那些烦人的声音即可。因此戴苹连眼镜都没戴就直接拿着手机走向舜熙,眯眼寻找一下耳朵的位子,帮他戴上耳机。
「好了,去睡。」挥挥手说完就转身回到单人沙发里。
舜熙睁眼傻在那,直到音乐让他心跳正常许多才往床上倒。四面八方传来的叫声依旧,但是对本来就没打算要睡的戴苹没什麽影响,况且她总是能在老师讲课时神游,此时已经在思考今天夜店里看到的画面。
魏盈就坐在舜熙腿上,脸凑的那麽近……
「他为什麽不像上次那样推开?男人喝了一点酒就什麽都爱?」
「说我是『只会往男人身上贴的女人』?像吗?是没错啦,今天是穿比较少……」
「不,应该是比较『辣』才对阿!为什麽没得到称赞,反而挨骂……」
「老妈一定知道我今天回不了家,不然怎麽过十二点还没打来问候。」
「这沙发……」夜深了,舜熙睡着了,戴苹此时却无视隔壁尴尬叫声,想起以前不小心翻到的恐怖小说,里面写着旧沙发里藏了一具屍体……随即从沙发上弹起,再也不想窝在那里。
无奈看看四周,几乎没有她能安心待到天亮的地方,深色破烂衣橱、裹着旧布套的沙发、床底下的黑暗、落地玻璃的倒映……都让她产生恐惧。眼看舜熙已经睡着了,大张的双人床上还有一些空位……
「反正我没有要睡,只是找个位子发呆……」戴苹抱着大衣,悄声爬上床、盖着大衣,抱膝坐在熟睡的舜熙身旁。刚才还很不安的努力睁眼,现在不知怎麽十分安心的闭上眼,渐渐打起瞌睡。
再度睁眼,还在半夜,只不过已经是隔天半夜。
戴苹看着自己房间天花板,摸摸身上已经换成睡衣,周围安静无声,一切都还在深夜当中,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让她感到疲惫的梦。想想也是,怎麽可能在一天以内去了两个这辈子不可能会去的地方?
她起身打算拿杯水喝,发现头痛得很真实,左边棉被掀不开,原来是有个人趴在床缘睡着了……
「他为什麽在我房间?」戴苹看着趴在床缘睡着的舜熙心想。
回头床柜上放了一杯水、退冰的冰袋,旁边放了几盒戴妈预先准备的感冒药,让她不自觉摸摸额头……
「我发烧了?」戴苹心想,昏昏沉沉起身。
「你醒了?」感受到床垫微幅波动,舜熙马上惊醒。
「废话。」戴苹心想,觉得他这种问题很蠢,瞪了他一眼,不想回应。去浴室顺手放了热水想泡个澡,虽然穿着睡衣,头发上还残留着夜店烟味,让她理解那些都不是梦境,想泡个澡边回想究竟发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