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陵同样淡淡地看着我,朝一旁的大叔点点头,「麻烦出去。」
「你要做什麽?」大叔走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她的谁,但你若想留下来听倒也无妨。」雪陵表示无所谓,而後看着我,「你是谁?」他问。
「噗!」我直接噗了声,若非躺在床上,我大概会直接跌倒,「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说要娶我?」
雪陵却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的人品如何你也不知道,不也是设计我了?」
「少来!」我险些昏倒,坐起身,「别太自作多情,告诉你,我是冬月的嗜血,他是凌云的帮主,我们已有婚约,意思是我已有个媳妇了,不需要你!」说到这,我一把圈住站在床边的大叔腰身,更显我的「坚贞」。
大叔也就任我抱,而他自己,则冷冷地凝视着雪陵。
然而雪陵并没有因此而讶异,反倒淡定问道:「你是男的?」
我闻了近乎要吐血了。就以「我已有个媳妇」来判定我是男的?
他又看看大叔,「抱歉,我与你相同,对於性倾向没有什麽偏见。你们之间只是婚约,约可毁,但我的负责却是无可推诿,因为那是道德责任,所以我还是会如期娶嗜血回雪岭的。」
语毕,大叔也一同傻眼,我们俩如石柱般注视着仍旧淡定自若的雪陵。
这雪陵……根本淡定的是个怪人!
「老娘是女的!」我几乎是快崩溃了,「我在抱你的时候,你多少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吧?」
然而他却是垂眸,对於我的情绪全然不予理会,「你的性别已不是重点,不管如何,就是要成为我的夫人。」
「雪陵,请自重点!」大叔沉声说道:「你可是还有个未婚妻。」
此话一出口,让整个室内都静了。
雪陵缓缓抬起头,走向窗棂边,手指,随意拂上边框。
淡淡的哀愁弥漫在这片空间里,轻轻的,他开口,「她已不要我了……是她先离开我的……我难道还要继续等她?」
我一怔。莐琳……
可是……他难道就不知道莐琳的一片苦心吗?他是未来雪岭的接管者,她不希望他只是个大长老,而是个真正的首席主教,所以才与雪冽合作,然而在夺回北戍城的宝石之际,却也牺牲了她的贞洁……要知道,失去贞节对一个有着古代思想的女子而言,是多麽的严重与屈辱,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倒是勇敢的继续行动,来到曼垠……
莐琳为他做的一切,他却貌似浑然不知……
说到这,他却是自己摇摇头,而後负手离开这个房间,「你已是我的未婚妻,往後要更注重自己的形象,除非你失贞,我才会毁约。」
我闻了,心中升起了怒气。他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而嫌弃自己原先的未婚妻莐琳吧?
「你又会知道我失贞?」我不服气地向他问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闻得出处女的气味。」他停下脚步,「……刚刚那个进来的奴才,她也失贞了。」
我再次一愣。这个雪陵也太神奇了,竟能以嗅觉来判断对方是否是处女。
但又想了想,现代女人失贞也是常见的事,反倒是老处女才是稀有动物呢……
「若非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不会劳心你的身体,稍後会咐人送药过来。」他好似突然想到什麽事,转过身,朝我这里走来,从腰间的腰带上解下了一个小罐子,放到床头柜上,「这药膏给你,如果发烧了可以涂一些在额头上,它有吸热、助退烧的功效。此外受伤时可以抹,精神不好时可以提神。」
而後他再次走向门口,走出了房间。
关门声不大,却是让我与大叔一同陷入沉思中没有回神,默默回想着他所说的那些话。
良久,大叔这才伸出手,朝床头柜上的那罐药膏攫去,「人称雪岭有三大杰出青年:医杰、武杰与器杰,虽然不知他们何许人也,就我观察,雪陵应该就是那位医杰了。不亏是医杰,随便拿出来的东西都不简单。这东西在黑市里,都可以喊到极高的价钱。」他旋开了那透明精致的玻璃瓶,里头装着一小坨浓稠的白色药膏,瞬间,整个室内都弥漫着它淡淡的独特香气,带着一丝的清新舒爽,以及定人心神的疗效。
鼻子一嗅,让我旋即一愣。这……如此熟悉的味道……
顿时了悟瑾夫人叫我观察紫琳的原因--暴露真面目。
原来早在之前,瑾夫人就在怀疑了。
再加上昨天大叔在马车上与雪冽的对话以及猜测,透露出剩下不知去向的宝石,就在曼垠。
我闭着眸,开始在脑海里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把种种推理变成符合逻辑的结果。
一是,紫琳是在三个月前来到冬月,时间恰巧就是在北戍城灭国之时,莐琳消失的时候。
二是,莐琳长得如此艳美,很容易就会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唯有在这个需要戴面具的暗势里,才能理所当然的遮住面容。
三是,宝石位於曼垠,所以她自然会来到这里。
四是,我对这罐药膏之所以会有熟悉感,便是因为之前在我长水泡的时候,紫琳就是拿这个替我擦抹,而当我向她问起药膏的来源,她回答这是她故乡的特产,非本国人是买不到的,如今,我却是在雪岭与它再次相遇。
五是,紫琳的行径怪异。自我从月瑶池回来後,她便开始主动照顾雪陵,并忤逆大叔的话,只为更进一步照顾;在听到雪陵要娶我时,竟是失常的把水给翻倒,这不是平时做事小心谨慎的她所会犯的。
六是,雪陵有着奇异的嗅觉,他能感觉的出紫琳并非处女。当时北戍城主欧亦贤为了不让莐琳成为他其他兄弟们的女人,便与她有了关系,事後册封为妃。
愈想,脑袋愈是空白。
没想到……那个一直让我觉得遥远、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神秘人,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她服事我,她照顾我,她永远顺服的听令於我,她替我安排在冬月里的杂事,她放下自己的身段替我处理位在脚上的水泡伤口,她在我订婚的那天端着定情物……
「大叔……」轻轻的,我拉了拉他的披风,声音有些颤抖,「紫琳……她就是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