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正在格斗场上与孤煞撒娇,只为求得一枝枪枝时,我在冬月里的第二个好朋友,也就是当时在月部,只有八岁的炎羲笑嘻嘻的跑过来,向我兴奋说道有件趣事正在冬月的门口上演,问我要去不。
我何许人也?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现在还管要什麽枪?回头还可以再跟孤煞吵,可是趣事只有一时啊!二话不说,拉着炎羲就往门口奔去。
当我们兴致勃勃地奔至门口,就看到一群手下们正团团挤在那儿看热闹,一旁,传来抽打声,以及团员们的吆喝叫好。
我蹙眉,愈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奈何,一群比我高的人挤在前面,我是要如何进去?
「让开!」我清了清喉咙,极具威严的喊道。
混乱的场面瞬即寂静了下来,团员们赶紧纷纷让出一条道路,齐声跪下说道:「属下见过小姐。」
我牵着炎羲,跩跩地走到前面。
穿梭在下跪的众人之间,只有一个人孤傲的站在中央,是瑾夫人……
此刻,我的兴致更加浓厚。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竟能劳动冬月的总理亲自出场呢!
绕过瑾夫人身旁,我见到了一个正半跪半蹲的高瘦身影,他衣着玄色的高领披风,从脸至脚紧紧裹住,只剩下一双清冷的眸子遗漏而出。
披风早已残破不堪,一丝又一丝的鲜红血迹渗入他的披风中,悄然消失。
他手上拿着一把凶器,凶器上,也是斑斑的血迹。
看衣着便知道,他非冬月的人。
我再望向旁边跪下的一位成员,他的身上也有着血腥的气息,手中握着一把带钩的鞭子,钩子上,是亮眼的艳红,好几滴血,正在银钩上缓缓淌流,划下地面。
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在打架。我在心中暗忖。
「你,说!」我指着手持鞭子的那位手下。
手下立即抬起头,自行思考一番後,才谨慎说道:「这孩子从早上时便坐在门口,说要与瑾夫人做一场交易。」
「哦……胆子倒是挺大,交易什麽?」我淡淡问道。
「这……他以终身效忠冬月为交易筹码,但他要求冬月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荒大,瑾总理认为这场交易根本不划算所以拒绝了,然而这孩子拗的很,不肯离开,所以我们才开始打了起来……」
「停!」讲到这,我立即叫那名手下住嘴,迳自走到那个男孩的身前。
那名男孩冷冷地凝视着我,纵使早已被伤得站立不起,但自始至终,他却一直保持不屈的神情,傲然的态度完全不输给我。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他也盯着我,气势不落下风。
「你几岁?」我淡声问道。与他平视,是给他的尊重。
男孩的瞳孔一收,却始终不开口。
见他不语,我冷哼了声,「你的精神可佩,但却是固执的让人厌恶。听好!真正的强者非永远执着自己的信仰,而是视实务。你如今什麽都弱,却还单凭血气想与冬月杠上?简直是以卵击石,可笑!有求於我们还不懂低头,你这是哪门子的求?」我霹雳啪啦的骂他一顿,但语气里,是淡然,并非对他鄙视。
也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因为在看到他那双倔强清冷的眼眸时,让我对他莫名的产生怜惜:究竟是经历过了什麽,才让他生出如此胆量来与瑾夫人谈交易?究竟是发生过了什麽,能将一个人的神情磨得如此冰冷严厉,纵使处在劣势却未落下风,逞强的不放弃任何一点机会,垂死挣扎?
又或许是因为他也有些实力:年纪轻轻就能打伤冬月总部的人,实属不易。他是个人才。
现在,整个冬月里只剩我能帮助你了。我用眼神向他传递这个意思。
「十岁。」久久,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心里一愣。竟然跟我刚好同龄。
「如果你的终身俸禄都愿意不收,或许冬月可以再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交易。」佣兵的薪水很高,如果他愿意不领薪水,对於冬月来讲,是省下了不小的开销。
非剥削他的好处,而是在帮他寻找其他的出路。
他抬起头,清冷的望向瑾夫人,「如果这样呢?」
「成交。」瑾夫人淡然开口,一个转身,离开了现场。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成员们一个接一个的退散,不一会儿,门口就只剩下我、炎羲,和刚刚就一直待在现场的离轩,以及那个男孩。
缓缓的,我伸出手,将他拉高的披风衣领给小心拉下,他也不拦我,就这麽任我所为,只是他那双有神的眼睛,却是不断地注视着我。
半晌,他的脸庞敞暴於空气中,完美的五官映入我的眼帘,那束在脖子旁的马尾,也顺势垂落而下。
他清俊的脸,是我所没有看过的。
不像炎羲的可爱,不像离轩的温柔,不像魅影的邪魅,而是冰冷的刚毅,让人惊叹他的酷寒,惊艳他的冷漠。
我微笑,当着他的面脱下了面具,那男孩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离轩有些迟疑,不过最终仍是走上前,同我的举动脱下了面具,向他温柔的微笑,而炎羲,也毫不犹豫的卸下了面具,绽放出他专属的迷人笑容。
「我是嗜血,跟你一样大,他是离轩,大我们五岁,他是炎羲,小我们一岁,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我向他简单的介绍。
男孩缓缓垂下头,闷声说道:「我没名字。」
「无碍,以後由本尊替你命名。」我扬唇一笑,「如今我们都坦承面貌了,所以也不分彼此,以後你就是本尊的人,由我罩你。」我起身戴好面具,转身准备离去,却是被他叫了住。
「为什麽?」那是他的声音。
为什麽?因为我爱才?因为我要培养自己的人?因为他进入冬月後,怕是只有我会照顾他,怕他遭到其他人排挤?
我不知道,就是这麽无目的的想让他跟在我的身边,多的,是因为他跟我、炎羲、离轩一样,从小就来到冬月,而在心底油升同病相怜之情吧……
「想被打残?冬月收了个残废,根本无利可图。你如今被别人看不起,就要在往後奋力的强起来,换作别人畏惧你。别负了本尊一片的苦心。」大多的原因没有说出口,我仍是给他面子。
而後他们三个人就一直跟着我,在我十五岁的那年,他们一同被册封为我的暗卫。
离轩这个名字,是离轩自己所命名。
炎羲这个名字,也是炎羲自己的意思。
然而冬泽这个名字,却是由我命的,那也是我当年与他初次见面时,所许下的承诺。
他在冬月里,是因为我的关系,而他的名字也是为我所出,所以他与我的感情,说友情也不对,说亲情倒是不为过。
刚刚跟冷琼他们所说的那些话,也无一句是谎话,因为我尽可能的闪避某些部分,前前後後的拼凑起来,却也没有欺骗他们。
「原来如此。」冷琼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久,哈哈大笑了起来,「搞什麽?为什麽之前不说清楚呢?害我和流皓误会那麽久……哈哈哈……」
流皓看着笑到颤抖的她,也噗哧一笑,但他的举动实在是太滑稽了,害我也忍俊不禁。
爽朗的笑声在我们的耳边环绕,也为我们三人的友谊,做了一个重新起头的完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