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从那之後,我总是会多注意Melody两眼,多了陪着老狗一起搭车的次数,即使在同一辆车里,却没再跟她并肩,再说过一句话。
「她不会是在躲你吧?」樟脑这麽说的当下,我还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躲我,貌似,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虽然唐宜说没有讨厌,不过确实是没有交流了。
这就是所谓的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吧,自嘲着,我偏头看向她的座位。
上次换过座位後,邱浩文换到了Melody後面的位子,这刻的两人正在交头接耳着,Melody露着少见的笑容,老实说,她这样比不笑好看多了。
「谁知道呢?也许我这张脸就是长的不受欢迎吧。」我苦笑着,如果是如此,那我多做些什麽只会造成反效果吧。
顺其自然,也不是什麽坏事,虽然还是有点在意。
「那就好好跟人家表白啊。」老狗指着黑板。
今天的值日生刚好是我跟Melody,下堂体育课的器材可是值日生要去借的。
「表白个鬼。」我笑着比了个中指。
那种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做好吗。
如果人家不想跟我有所接触,那干嘛去勉强人家,反正,有人做就好了。
钟声打了许久,Melody依旧聊得十分来劲,还有越聊笑越开的倾向。
我看,我还是认份一点吧。
体育器材室还是那个样子,一个小小破破的货柜屋矗立在操场旁,只有体育老师们有钥匙,每次上课前都要去找体育老师问今天要借的器材和拿钥匙。
几颗篮球而已,篮球场也就在旁边,我没道理拿不动吧。
不过当我在体育器材室外看见她的身影时,我还真的是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被你讨厌了。」
「没有啊,只是不知道要说什麽。刚刚想说要找你一起去借球就找不到你的人,只好在这里等啊。」
结果,误会的变成我了。
无奈的讪笑着自己,我推开了那无时无刻都会发出喀科作响的老旧铁门,点亮了鹅黄色的小灯泡,开始寻找今天的要用的器材。
Melody在一旁看着,也许是觉得无聊,他拿出手机开始在旁边玩了起来,过一会还将我的手机借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递给她。说来好笑,我们学校是禁止带手机的。
「你以为我讨厌你?」过了徐久,她问了我这麽一句。
当我转头看时,她正坐在装球的篮子上显着百般无聊。
「在那天後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搭理我了,况且,我的座位对於观看你们的打情骂俏可是摇滚区。」
「打情骂俏?谁?我?」对於我这麽说她似乎有点吃惊,毕竟她终於将视线移开手机了。
「相信我,我周遭的都是男生,而我的性向绝对正常,再说没人想跟一群疯子打情骂俏。」
「你是指…邱浩文吗?」
我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我的笑容让她了解了我的回答。
「原来你也一样。」她看上去有点生气,我以为她会转身就走,不过她没有。
「你这番回答像是给那些传言盖上了品质保证书。」
「然後呢?继续让你们去疯传,去取笑,去继续那个可笑的传闻,少女A?」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吵架,真的,我只是好奇,为什麽?」
「为什麽什麽?我需要跟你解释什麽吗?还是你觉得我再多做解释也只是帮自己的一面说词,好让你们可以帮少女A添加新的传闻!」
「好吧,你有些激动了,我得先帮自己澄清一下。首先,我不打算叫你少女A,以前可能,现在跟未来,不会。再来,我对你跟邱浩文间的那些传闻一点都不想知道,至少目前不想,我只对真实的事情感兴趣,你知道这种事会被评议,而你还是这麽做了,要不就是这传闻是胡说八道,要不就是另有隐情。从你刚刚的回答,我十分肯定是後者。」
「是吗福尔摩斯,在我听来你就跟一个想要给鸡拜年的狐狸一样。」她打断了我「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真的是侦探,别傻了,醒醒好吗,你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想恶劣的扒开别人刻意隐藏的伤疤,窥看底下埋藏的脓疮是如何起伏与破裂的恶心及恶劣的普通人。或许我所做的的确受到争议,但那并不能改变你做的事情更为恶质的事实。别拿别人的隐私当作你好奇心的题材,你玩不起。」
这番言论让我感到头晕目眩,为什麽会这样子呢?
我以为自己是出於一片好心,没想到是这样,真的如她所说吗?某处的我,只是个给鸡拜年的狐狸?不对,应该是黄鼠狼吧。
或许是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我彷佛感觉地板都跟我的脑袋一样在震动。
等等!该死,是真的在震动,地震了。
Melody似乎也发现了,她双手握着旁边的铁架,神色一脸慌张。
对了,在公车上也是,她平衡感很差!
联想到这件事情的我毫不犹豫地再度对她伸出了手,她站的地方太危险了,旁边全都是堆满各类球具的架子,倒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我那只手,她又露出了那副表情,不可置信,随即眉间又皱了起来,彷佛在赌气一样,那个白痴,她是小孩子吗?
碰的一声巨响,她身後的铁架倒了下去,狠狠砸在门上,这下好了,要出去都出不去了。
「别孩子气,快过来,那边太危险了。」我以为我在大吼,但是周遭的东西一件件的掉落,巨大的声响让我连自己在喊什麽都听不清楚。
而那时,Melody扶的铁架也倒塌了,上头的网球全都掉了下来。
当我回过神已经冲出去了,我紧紧的压着她在墙角,背上是被网球雨砸到的感觉,眼前则是她惊恐的神情,我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还是听不见她的声音。
好险是网球,我这麽想,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你醒啦?」
张开眼,首先见到的就是一片雪白
接着就听到两个白痴的吼叫声。
「这里是医院吧,你们安静点啦!」我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这才注意到右手是吊在半空中的,还打了厚厚一层的石膏。
真是的,会吵到其他病患吧。
回过神,那股奇痒无比的感觉蔓延开来,原来人家说包石膏的部位会痒得要命是真的。
环顾了四周,果然有好几床的病人看向我们这里,一面对他们投以抱歉的神情,一面叫这两个笨蛋安静点,也粗略的推断出事情的经过了。
恐怕是网球砸下来後,周遭有什麽重物也掉下来了,砸晕了我,也把我的手砸断了,事後恐怕就昏到连麻醉药都省了的进医院,打上石膏,然後躺在这里。
「跟你猜的八九不离十啦。」老狗笑着说到,并打开手上的洋芋片吃了起来。
可恶,他在我右手边,左手根本抢不到啊!
经过他们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还是晕了一整个上午,他们也是特别请假跑出来看我的。
老爸老妈来办完手续,确定我没什麽大碍就回去工作了,看来他们真的很相信自家的孩子死不了这件事呢,虽然我确实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不过也别真的觉得我不会死啊。
至於跑出来在病房里乱乱叫的两人,我还能说什麽呢,有这种兄弟也不坏嘛。
「班导还要我们还问问看,看你什麽时候才能回学校,」
照我这个情况,让我躺个十天半个月不为过吧。
不过听他们这麽说,看来班导笔我们当初猜想的近人情多了。
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那Melody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女人啊,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被樟脑拍了一下一下右手,我痛到差点翻过去,该死,怎麽还这麽痛啊。
喜欢没喜欢我不知道,不过不接受人家的好意害我弄断了一条手,这笔帐我不能就这麽算了吧!
我都牺牲这麽大了,如果她还有个三长两短就真的是跟我对不过去了。
「这样的话何不问问当事人呢?」
唐宜从门口走了进来跟在她後面的,还有Melody。
看来是没什麽大碍了,至少跟我比起来,顶多是身上多了几处擦伤的程度而已。
「你没事吧?」我开口问到。
不过没得到确切回应就是了。
「这给你喝。」还是唐宜打破了僵局,将手上拎的饮料挂在我的床头杆上。
「好好劝劝她。」靠近我时,她细声的那麽说到。
劝劝她,还能劝什麽呢?能说的我都说了。
可是她竖起的刺就像堡垒一般严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阿,这次是断只手,下次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唐宜不知道用什麽理由,总归是把老狗和樟脑带出去了,却把想要一起出去的Melody推了回来。
「我们很快回来。」唐宜是这麽说的。
当门阖上後,整个病房就剩下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和其他病患好奇的眼光了。
「过来这吧,不然被其他人这麽关注怪不好意思的。」我伸出手,转念一想,改成招了招手。
她对於伸手这件事情,似乎有什麽阴影。
「那个…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小,但已经没有在体育器材室那种强势与倔强了。
「医生说有点严重啊,粉碎性骨折,恐怕要暂时休学住在医院了。」
不知道为什麽,看她那副模样却想作弄她一下,可能是心理某处想对她的小小报复吧,毕竟被搞成这样没办法不去多少怪她一些啊。
「真的假的,也太严重了吧!」
看她慌张的神情,我不自觉笑了出来,如今的她哪还有那一副浑身带刺的模样,就像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在关心自己的朋友一样啊。
「骗你的。」
而听到我这麽说後,Melody的神情,也有趣至极。
*就算是慌张的神情,也比浑身带刺好看数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