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结束了吗?」我深了个懒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每个人的动作後,便开始将抽屉里的东西收进书包里。
「话说回来,你书包也太空了吧,没有课本没有参考书,根本什麽都没有啊。」老狗看了一眼我的书包里面。
两本笔记本,一个充当铅笔盒的眼镜盒,手机,钱包,一本小说,貌似就只有如此吧。
「你知道为什麽学校是念书的地方吗?」我将书包背起,跟其他人一样,等待着那个声音。
「又是什麽歪理?」老狗的表情百分百的不屑。
「教育之所以叫教育,是因为没有教师根本没办法培育。而学校顾名思义就是学习的地方,我家不叫学校,同理可推断不是学习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歪理,老狗也知道,不过他也只是回了我个屁。
我们都懂,这只是消遣用的玩笑。
八点五十的放学时间着实令人折磨,更往提那两个多小时的自习时间,那根本是让人付钱在校补眠用的,而在校末端的现在,就算是这种歪哩,都能让人傻笑出来了。
钟声一响,每个蓄势待发的人像猛虎出闸般的冲出教室,各个都看起来几百年没回过家似的,谁又知道即使这麽晚了,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回家,而多少人是趁着这微薄的时光,好好出去放松一下。
也是会有少数人的,不随波逐流,直到钟声响後才开始收拾书包,慢悠悠的步出教室。
「今天还是一样吗?」直到教室中剩下我们两人,我才开口问道。
「那得看你怎麽选了。」老狗背起了书包。
夜自习樟脑一项不参加,与其在校睡觉他宁可回家帮狗洗澡,如果可以我们也想这样,不过老狗要送老婆回家,我家里根本没有人可以像樟脑他爸一样打通电话来学校,说他儿子就是不来学校参加夜自习。
不过我家没人这麽有种,他们宁可付钱让我待在学校也不肯放我去去危害社会安宁。
同为一丘之貉,老狗也是,不同的是他乐在其中,因为他女朋友也是这个时间点才能离开,刚好过足了他想当护花使者的乾瘾。
我呢?
一半一半吧,引用最近看到的字句,我只是在一个人与一群人间做个选择。
有时一个人离开,有时则是当个大电灯泡。
「晚上去吃那间三顾茅庐吗?」
「我会带着小方你知道的。」
「而我会凹你一份猪肉片。」
他笑着回应我一根中指。
有时就是这样,自己的好朋友在距离两三步远的地方与女友亲亲我我,我只能拿起耳机戴上,听着现在的流行歌,好吧,还有许多不流行的好歌。
我们的学校旁有一个公车总站,其中就有能直达小方家的公车。
每当上车,左手边第六排的双人座总是属於他们,几乎没有例外,虽然我们学校搭那班车的人不少,不过老狗天生长着一副糙老的流氓脸,那副尊荣能吓走的人也不少。
而我会很安静得坐在右手边第四张座位,後方就是下车门,我能一边欣赏车辆行驶时带来的夜间城市,想打个盹时,到站了老狗还会来叫醒我。
但毕竟这不是童话,好人不会永远过着理想的幸福快乐。
我知道,我了解,我也明白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我在心里白眼了现在坐在右手边第四张座位的家伙好一番,才走到这车上所剩无几的座位之一。
右手边第九排靠窗的位子。
可喜可贺的是那一排两个位子都是空的,我实在不习惯跟陌生人同坐隔壁,那感觉太怪异。
所以我还是能安静地看着窗外,耳边充斥着品冠柔情的嗓音,但却无法阻止任何任坐在我身旁。
只是这次有点不同,毕竟是认识的人,会少去很多尴尬的场面与眼神的交会。
当然,开口也不会显得那麽难堪。
「原来你也搭这班车。」
那可笑的马尾早就被她卸了下来,有点毛躁的长发屁在肩上有种蓬松感,就像海绵蛋糕一样,很柔顺温暖的感觉。
「恩。」
双眼很无神,语调也很无力,如果我没猜错,这人不是当遇到什麽重大打击而失落,就是冷得发慌。
啧,女生露出这种神情真的很让人不知道该干嘛,或者这麽思考的只有我,我也不知道。
我站起身,在她那疑惑的眼神中跨身到走道。
「坐进去好吗?我可不想一路站到下车或是将位子让给别人,站着我可睡不着。」
「干嘛要换座位?」
「因为靠窗停车的引擎震动会让我感觉不断地用自己的头在撞玻璃。」当然,这不是真实原因,心情差的话看看窗外或许会好一点,也只是或许,我们不熟,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麽,不过她倒是很听话地坐了进去,然後就看着窗外,不发一语。
好吧,都碰了一鼻子灰,也懒得多说点什麽了,我将耳机戴上,品冠的声音已经被震耳欲聋的枪与玫瑰所取代,阖上眼,我可得好好休息一番。
可惜我怎麽都没困意,片刻後索性又睁开了眼,一撇头,她还是望着窗外,不过从玻璃的倒影看的到她阖上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樟脑的话。
少女A。
在我的猜测里,一直以为少女A是个别校的女生,也许有着姣好的身材与脸蛋,呛辣的脾气与爽朗的笑声,大器的个性,甚至可能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在邱浩文将她当作备胎的同时,她也同时将邱浩文当成备胎之一。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女孩,见过这阵子以来在班上的表现,不算安静,但不会离开自己的团体,体育课时就像一般女孩那样围在篮球场边看着邱浩文打球,上课时偶尔认真,有时也会打个小盹,声音不特别好听,却让人感觉甜甜的,如果要说,就像一块葡萄乾吐司,有着蓬松平凡的小麦香气,也有着葡萄乾酸甜的口感甜味
这样个一个女孩,为什麽会在那个人身边那麽久呢?忍受着那些风风雨雨,那些,空穴来风的传闻。
也有可能,我们根本误会了,她根本不是少女A,说不定根本没什麽少女A。
这麽想我不禁取笑自己,我在干嘛?
开学至近我们根本没说过话,我那麽为她着想对我有什麽好处?
我又看了她一眼,已经醒了,还是面朝着窗外,低头玩着手机,还带着不知何时拿出来的耳机。
嘿,真巧,也是SONY的。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少女A吗?
就这麽胡乱地想着,直到我听到老狗叫了我一声。
「欸,下一站喔。」
拿下耳机,我比了个ok的手势,她倒是看了我。
「你住这附近?」
「我吗?不,我只是来当电灯泡的。」说完我指了前面那对笨蛋情侣,男的像流氓,女的像是国中生。
没想到她笑了出来,这才让我注意到她的虎牙,牙齿不算整齐,却很迷人,这女的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我还以为学校禁止男女交往。」
「你知道规定是给谁遵守的吗?」我露出一个我自以为很好看的笑容「那些墨守成规的人。就像是狗屋只住那些无处可窝的狗狗,更多的狗会待在房子里,聪明点的甚至会跑到主人床上。」
「他看起来不像聪明人。」
「刘备看起来也跟昏君没两样,等等,他就是个昏君。」我笑着起身,却发现她也拿起包包。
「你也在这一站下车?」
「原来你也有看不穿的东西。」
好吧,可能认识她後,会跟第一印象有点落差。
一不留神,公车突然急煞。
我迅速抓住了离我最近的拉杆稳住身体,不过她就没那麽幸运了,她撞到了椅子以及坐在那的另一个女生。
一面道歉,她一面匆忙地想站起来,但公车还在行驶,那不稳与震动让她没办法迅速站起来。
伸出了手。
没注意到自己到底在干嘛,我却下意识地向她伸出了手。
她似乎有点惊讶的看着我伸出的那只手。
这时我才注意到,车上的每个人,正确的说是每个我们学校的人都在看着她,以及我伸出的那只手。
少女A。
这个词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每个人都知道,就连我这种比较不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其他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站起来吧。」那个情况让我想到很久前的一件事,这让我心情变差了。
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抓住的却是我的袖口。
算了,就这样吧。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支撑站起来,虽然她站起来後就立刻松开了手。
直到下了车,我们都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嘿,怎麽了?」老狗走过来,那时我还望着她过马路的背影傻看着。
「没什麽,只是想起一件很久前发生的事。」
是啊,那个河堤,那只手,还有那句话。
真是该死。
*你要站起来,还是他妈的趴在那里当个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