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朗宁没有再问过涅海棠任何的问题,涅海棠更是彻底的把外宿当渡假,人家在那边忙碌时,自己就缩着脚使用书房里附设的电脑上网大看平时没空看的影片、看看漫画小说或睡觉,时间到了就站到厨房里去挽起袖子做一顿好的确保手感不会在休假後退化得不能见人。
在饭店里蹲了两天,第三天朗宁上午处理完例行性事务後就阖上笔电,走到缩着双腿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笔电不知道在看什麽的涅海棠身後,冷不防地把他抱个满怀,却吓得涅海棠整个人弹起,头顶撞到朗宁下巴。
「……你干什麽……」皱着眉,手摀着下巴,朗宁双眼透着暗绿恶光。
「对不起、对不起!」涅海棠摸着自己的头顶眨眨双眼,突然爆笑着说:「不要随便出现在我後面啊,害我以为殭屍出现了,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你到底在看什麽鬼东西?」放下摸下巴的手,朗宁凑近了看萤幕画面,画面里就看到一堆人脏兮兮又满头满脸的血迹龇牙裂嘴的往前冲,重新直起身体摇摇头,不懂。「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头向旁边偏了偏,双眼直直看着朗宁,一脸不懂,天真的模样跟背景的杀戮画面完全两极。
「房子大致上整修好了,你……我们要住的那一部分整理一下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下午回去看看?」手没有忍住,伸出挑起一小戳头发在指尖搓搓。
「呵,你不先跟我说一下你把我家变成什麽样了吗?」整个人侧坐趴在椅背上,指抬起眼看着朗宁。
「去看看就知道了。」朗宁眯起眼,手指上的发丝全数落回涅海棠颊边。
一句去看看就知道了让涅海棠莫名的紧张起来,跟在朗宁後面离开餐桌换下衣服回到阔别三日的住处。
大楼门面外观没有改变,但却多了不少黑衣人,门口两个,走进大门後前厅的柜台被拿掉了,取代的是石园流水的造景,旁边的沙发坐着的几个人已早早站起弯腰四十五度角迎接朗宁,记忆中的的前门被拿掉,等待电梯也不再需要繁复的刷卡手续,也是,有门口那堆人在就是最好的警备系统。
按下十六楼的按钮,涅海棠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明明他是回家来的,但却诡异的紧张,电梯到达十六楼时,门开了,涅海棠率先走出电梯,看着不变的两扇铁门,掏出钥匙直接开门。
一开门,就可以嗅到淡淡的油漆的味道,走进屋子里,原来堆在客厅的那些箱子都不见了,落地窗外,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也没有因为三天的冷落而有所枯萎,再往里踏两步,餐桌厨房都没有变,出门前被强迫留下的东西也早被收拾乾净,地板有些灰,有一綑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地毯就放在餐桌旁,床不见了,正确来说是床垫不见了,涅海棠想,或许是为了整理屋子方便而移走了。
转身,走到让他极度在意的拱门前,「哈」了一声,涅海棠看着被开了个洞的自家墙面笑了。
拱门那头的空间让人第一眼看就知道那是朗宁的房间,黑色的空间空旷且压抑,黑色的地毯上放着套圆型的黑色沙发,沙发前面是整套的剧院组,涅海棠想,如果拿它来看恐怖片肯定非常刺激,应该属於厨房的区块被改成了健身房,但也只摆了两三样健身器材,跑步机、哑铃、沙包,没了。
隔开健身房与沙发区的是一面黑色的墙,走进了看才知道是酒柜,早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酒,有些涅海棠看都没看过,应该是从义大利的酒窖里搬来的。
而靠近阳台的部分因为采光好而被打造成了书房,一套一套的书籍全都已经摆上架,其中还不乏属於涅海棠过去留在麦迪契家没能带走的或在麦迪契家时常常翻看的书本,还有一些装饰的小东西。
「我们今天先睡楼上。」手很自然的摆到涅海棠的腰上,在涅海棠未反应过来时将他推到靠近门口位置不应该出现的楼梯,上楼,一看就知道是朗宁的工作区。
同样是打通的大空间,完全开放的空间让沙发、吧台、厨房、办公桌,桌面上三台电脑已经处於运转中的状态,另外还有一个楼梯往上,但涅海棠已经不太想知道上面是什麽了,朗宁似乎也没有打算让涅海棠再往上走,就揽着涅海棠走到隔开办公室的一扇黑色的书墙後,书墙後是另一个生活空间,但只是简单的浴室跟床、更衣室就没了,对着眼前的床,涅海棠也不吭声了。
「我有点怀疑你这样劳师动众的意义。」坐到床面上,涅海棠仰头看着朗宁,「朗宁,你别说是念旧,这你掐死我我都不会信的。」
「如果我跟你说原因,你会告诉我你离开後的经历吗?」
涅海棠没有意外的闭上嘴,仰着头,张着大眼看着朗宁不说话。
朗宁挑眉,也没生气,伸手托起涅海棠的下巴,指尖轻轻磨蹭脸颊,唇角角扬起的微笑美得摄人心魂,绿眸闪烁,眯起的双眼温柔得好像可以滴水。
涅海棠脸上没有什麽,但心脏却跳得厉害,口有些乾,本能的吞了吞口水,不很明显的喉结上下移动,双唇微抿,舌尖为乾燥的唇润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动作碰到了朗宁的开关,涅海棠瞠大了眼的看着朗宁的脸很快接近,身反射性地向後闪躲,但朗宁的手更快,压住涅海棠的後脑,双唇准确的贴上涅海棠的唇,舌尖暧昧扫过涅海棠的唇齿。
「朗宁!」用力别开头,抬手要推开面前的男人,手刚押上朗宁的胸口就被人握住,整个人被男人包裹住,眨眼间再次被朗宁吻上。
比上一次更重更深,彼此舌尖抵在一起却不的朗宁的灵活的挑弄,双眼反射性的闭起,被动的被朗宁的吻带走全身的情绪与血液,涅海棠全身僵硬得微微颤抖,呼吸差些中止,心脏更是差点跳出胸口。
朗宁睁开墨绿色的双眼,怀里的身体与握在手里的手都是僵硬的,放开涅海棠的唇,拉开一点距离,男子的脸是惨白的,双唇因为自己的吻而呈现漂亮的樱色,被握住的手紧握成拳,另一手揪着身体下的床单,双眼因惊恐而染上点点水色,让朗宁看得一双绿色眸子异光闪动。
「为什麽你会变得那麽排斥我的靠近?」手指抚过涅海棠的下颚,停在下巴尖,食指恋恋不舍的蹭着涅海棠的下唇。
「当然是因为你突然这样……」
「这样?」
咬唇,低头,僵硬的将朗宁的手拨开,只是涅海棠的手刚碰上朗宁的手,就被人反手抓住,愣了下的抬头,愣愣的眼对上朗宁低垂的着直视着自己的双眸,涅海棠动也不再敢动。
朗宁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墨绿色的双眼变得深沉,美丽的脸变得冰冷且毫无情绪,双唇只是轻轻闭起就成了一条让人畏惧的线,只要动起来就可能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希望与绝望。
「涅,我喜欢你,但我没什麽耐心,我可以不追究你近乎背叛我的行为选择离开,但你最好做好选择的心理准备。」拇指与食指掐着涅海棠的下巴,朗宁唇角缓慢的勾起,「你是我的,涅,这是一开始就决定的事了。」
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涅海棠全身僵硬得动也不动,花了点时间压下「碰碰」跳个不停的心跳,双手紧握直到不再颤抖,脸埋在双手里,朗宁的声音早已远去,涅海棠需要用力吸气吐气许多回以後才能勉强找回冷静。
身体一歪,倒躺在床面上,平行看去的窗外什麽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雾白白,闭眼,几秒後,扬起的唇角很苦且颤抖着,一瞬间又垮下,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选择离开麦迪契家的人都要付出一些什麽,他也不会例外,只要喝过一滴麦迪契家里的水、碰过麦迪契家的一粒米,那就是麦迪契家养的,更何况他是涅麓捡回来的,更不可能被例外。
涅麓当年的任务虽然终就是顺利完成了,但却还是挨了目标几颗子弹,虽然顺利脱出,但这次怎麽如何的就是熬不过了的倒在了麦迪契大宅的围墙外,第一个发现涅麓的是清早负责巡逻的人。
涅海棠没有看到涅麓的遗体,只是在夜里被叫进主人的书房告知了这件事,并将涅麓的包裹转交给了涅海棠就让他出去,涅海棠没有打开涅麓的东西,而是在房里坐了一整晚,隔天主动到书房找主人,因为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且他想看涅叔。
那就拿你的感情来换吧。主人这样跟他说。
主人不要他的手脚,因为涅麓希望他完好无缺,主人也不要他的命,因为这是他答应过涅麓的,他可以就这样离开,这是因为主人对涅麓长年来的付出所给予的一点点回报,但如果想要看涅麓最後一眼,那就必需要付出。
那,如果想带着涅叔回到他想念了很久的故乡呢?因为他总是听着涅叔述说着年轻时故乡的种种,涅海棠想,涅叔其实是想回去的。
涅海棠永远记得主人当时看他的眼神,不是嫌弃,而是憎恶,後来,涅海棠才知道,原来主人的对他的憎恶全是因为涅麓原来对主人不二的心思分了一半给他。
主人是喜欢涅叔的,但涅叔对他的疼爱却成了涅麓对主人的背叛。
涅麓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二心,主人的任何刁难都默默承担,受了伤也不曾吭过一声,涅海棠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总是可以在房间里闻到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这样对他不好,所以涅麓才把他暂时交给道格拉斯家的管家教养,直到达到可以入学的年龄为止。
涅海棠一直都知道自己或许就是第二个涅麓,而他的主人将会是朗宁,尤其主人让他跟着朗宁一起学习这件事更让他对此坚信,但涅叔却从来只会要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涅海棠喜欢涅叔,说爱也不为过,涅麓是兄长也是父亲,是涅海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对自己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再多的付出任何代价只为求能见他一眼那也不过是一点代价而已。
主人笑他什麽都不像涅麓,就脾气像,涅海棠不懂主人的意思,至今仍是。
主人从那天开始让他跟在主人身边,主人外出他也跟着外出,主人用餐他就站在旁边服侍,主人在书房时他也跟着待在书房里,主人就寝後他就睡在主人房间旁的小屋子里,甚至主人找人发泄时他也得站在旁边,满十六的当晚起,主人床上压的那个人则换成了自己。
当主人狠狠插进自己身体的时候,涅海棠实在庆幸自己的性爱的初体验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给了朗宁,不然他这辈子可能都会以为所谓的性爱其实是一种暴力。
那天之後,涅海棠就没再离开过主人的房间,偶尔趴在床面上会听到外头的嘈杂声,就算脑子浑浑钝钝也知道是朗宁在闹,他的少爷是一整个家族最会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