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OVER LOVE — 3

烫伤这样的情况对厨师来说是常见的事,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冲水,回头,丢掉锅里煎焦了的松饼,重新起锅,但松饼粉剩余的量已不够做两人份的早餐,只得从冰箱里再翻出吐司面包,切片後直接丢下锅去煎烤直到两面都出现漂亮的焦面後全放到一个盘子里。

就算被那样对待,该吃的早餐还是得吃,将餐点分盘上桌,双收插腰,抬头往客厅方向看,一堆箱子还是堆在那里,没有稍减或是动过的迹象,人倒是换上一身黑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面放了两台黑色笔记型电脑。

涅海棠实在不想去思考自己或许得动手整理那堆行李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吃饭都是优先的事情。

「吃早餐罗!」开放空间的好处就是,人不需要走到谁的身边,只要稍稍大声一点就可以传达自己想要传出的讯息。

朗宁转头看着涅海棠,双眉轻拧,很快的又松开,涅海棠总是这样的没血没泪,明明刚刚差点被自己掐死,但下一刻却若无其事一样的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起居,不提喜欢或生气,连一般人基本的害怕、想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情绪也没有,这到底是涅海棠天生少根筋还是无所谓?

叹口气,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盘子上的煎蛋培根及香肠,吐司就上面铺了两条培根,被嫌弃的松饼只看到两片在属於涅海棠的那个盘子里。

接着是用马克杯装的咖啡轻轻放到右手边的桌面上,抬头看着涅海棠坐在对座位置,先拿起水杯喝水,随後拿起刀叉将切块的松饼及培根放进嘴里。

涅海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一口一口,说粗鲁也不是,但也称不上优雅,但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确实很勾人食慾,加上一早除了水以外什麽都没吃,肚子也确实是很饿了。

将煎蛋用刀叉捞起放到吐司上面,用手拿起直接大口咬下,豪迈的吃法在义大利生活的时期基本上是不可能有的,这些都是他美国时认识到的,虽然他不很喜欢,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抬眼看朗宁用手拿起吐司豪迈的送进嘴里咬上一口,涅海棠叉子上准备送进嘴里的培根在他发楞的时候逃回盘子里,双眼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画面一样眨了又眨。

这位少爷是发生过什麽又经历过什麽?几年不见,这会儿已经会用手拿东西吃了。

奇怪吗?当然奇怪,朗宁的脾气是麦迪契家族相当有名的恶劣,对於用手拿的食物一率嫌脏手不碰,虽然没有到非正规餐具不吃,但一旦遇上朗宁情绪不好时甚至会把食物翻到旁人身上,有时连买个披萨窝在厨房自己吃,运气如果不好被遇上了,还会被嫌恶的丢地上,附加恶毒的羞辱,这下可好,朗宁自己现在主动把吐司加上蛋夹培根一起送进嘴里,涅海棠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拿相机来拍照留念还是当没看到的继续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或许是涅海棠的视线太过赤裸,朗宁抬起头与他对视。

「看什麽?」藏在发後的漂亮眉毛挑了下,朗宁问。

「呃……」讲,涅海棠怀疑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不讲,涅海棠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少爷您这几年好像改变很多……」啊、朗宁的脸皱起来了。

以为朗宁手上的吐司会飞过来但没有,他只是平静的又咬了一口後放下,另一手拿过咖啡就唇,像是这样的举止是在平常不过,事实上这些举动确实是在平常也不过了,但套在朗宁身上就不是寻常可言,但涅海棠真的不得不感叹,天生的贵族不论做什麽,哪怕是杀人放火恐怕都是优雅。

朗宁双眼直直看着涅海棠,下一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去了那双绿色的双眼,低声说:「你以为,都几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

朗宁的声音低得让涅海棠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一字一句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但朗宁说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只是这句话套在朗宁身上,涅海棠总是要多打一个问号在心里。

他六岁就认识了朗宁,虽然那不过是短暂且不怎麽愉快的经历,但在十四岁後满十六岁前,他跟朗宁几乎是光跟影子一般的存在,如果他对朗宁不熟悉,那绝对不会有人敢说自己很懂得朗宁,但那也已经是过去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朗宁,涅海棠很是陌生。

早餐过後,朗宁回到客厅继续坐到沙发上操作电脑,偶尔讲讲手机,多半都是跟电脑那头开视讯,从朗宁淡漠的态度很容易就可以知道他是在处理公事,内容是什麽涅海棠一个字也不想知道,索性躲进离朗宁最远的厨房一面整里冰箱一面列清单确认自己要补的食材。

靠在流理台一边打面糊一边叹气,他本来的打算是利用这一周的休息当一个礼拜的清洁工,准备把冰箱里的生鲜食物清掉,说实在的,也不太多,就昨天吃的白酱、早上吃的松饼,鸡蛋培根吐司火腿,最後用泡面及啤酒打发掉剩下的时间,但现在冰箱只剩下两个鸡蛋、真空包乌龙面条一人份、半个保鲜盒的米饭、莴苣一颗、牛奶半瓶,啤酒两手又两罐。

虽说还有一包未开封的面条跟一半包昨天被打断没丢下锅的笔管面,但面对朗宁,这两样东西大概完全无用武之地了,米还剩一些,只是如果为了做米饭的料理,他就又得去张罗更多的食材,这让涅海棠有些挣扎。

想着,把面糊改做成面团,保鲜膜包好後丢在流理台上,考虑自己要不要在赌一把做套突然很想吃的披萨或是安安分分的做些面包饼乾起来就好。

「涅,」

在涅海棠正对着面前的面团发怔时,朗宁的声音从身後响起,让涅海棠不得不中断自己的思考,回头面对朗宁。

「你去换个衣服,等等出门买些东西。」

买东西耶,哇,朗宁少爷自己要出去买东西吗?涅海棠眨眨惊讶的双眼,但下一刻又哭丧起脸来,「少爷,我刚把面团给做出来……」要丢着吗?虽然说是无所谓啦……

「放着,等等有人会来整理。」朗宁又皱眉了,涅海棠不懂,为什麽朗宁这天一直皱眉。「还有,你那一声一句的少爷要叫到什麽时候?」

「可是……」所以他一直在为这个称呼发自己脾气?但不是一向如此吗?

「既然不是麦迪契家的人了,那就没有叫我少爷的必要了。」顿一下,朗宁的唇角勾起,「再说,你是那种乖巧温顺的人吗?」

不是,所以他超想直面给朗宁一拳,所以他超想把人赶出自家家门,所以他超想把堆在客厅的那堆东西往朗宁头上砸去……可惜没胆。

没胆归没胆,但不表示涅海棠会漏听朗宁的一字一句。

「等一下,你说等等会有人来整理?」他跟朗宁出去,家里没人,是要整理什麽?那堆箱子吗?在他这个房子里?就算这房子不算小,但怎麽看都没有地方可以塞下朗宁的那堆行李吧?

重点是,「你要住这里?长期?」有没有搞错?

「有什麽问题吗?」

「没……」背脊下意识的发麻,下一刻突然又鼓起勇气的说:「我这里一个人住是有点空间,但是……」

「不用担心,这两天我们就住饭店,整理好後再回来就可以。」朗宁双手抱胸,头微微侧偏的笑看着涅海棠。

这家伙情绪好的时候就跟天使一样,但行为倒是一点也不天使。

「饭店?」好端端的住什麽饭店?涅海棠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一个月前把这幢大楼买下来了,昨天来顺便最後确认一些重新整修的工程。」唇角翘起,弯腰,脸与涅海棠正面对视,双眼微眯,绿眸闪耀,「以後,请多多指教了,涅。」

呜!

涅海棠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出手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自己的手印,比起不知名的气愤,他更是无奈无力,他想瘫在沙发上或床上消化消化今天收到的讯息、哀悼自己逝去连假与未来的平凡,但朗宁却不允许,在确认过时间後便套上自己的大衣,拎着涅海棠直接出门。

门外没有意外地站了两名黑衣人,涅海棠没有见过,但这样的场景在道格拉斯家或麦迪契家都不会少见,他可以预测,等等出电梯後楼下肯定还站了一堆,吓人的黑衣部队。

果然,出了电梯,会客厅里坐着的几名黑衣人瞬间站起,迅速站到大门两侧四十五度弯腰。

「车子开出来,我要用。」刚走出电梯就开口用义大利文下指令。

「是。」站在最靠近朗宁身边的高大黑衣男子招手,让等在大门口的人把车钥匙送来。「工程人员因为误点会稍晚一点,所以施工的排程上……」

「那是他们的问题。」伸手拿过送上来的车钥匙,头也不回的就放到涅海棠的手上。「你开车。」

「我?」手握钥匙,涅海棠眨眨眼,拎起车钥匙瞪了半天,车钥匙上的鱼叉标志让他有点担心。希望自己的驾驶技术没有太退步……

「不然呢?这里只有你对台湾的路况熟悉,不是吗?」

是,「但我很少开车上街的。」而且他到台湾也不过三年时间,会开车都是工作上需要的租借车。

「无所谓。」扯扯嘴角,迈步往门外走,等在门外的还有一个人,站在黑色休旅车旁开着车门低头等待。

看看身後那票黑衣人,没有一个是涅海棠看过的面孔,疾步跟上朗宁的脚步,有些筹促,但还是绕过车头,驾驶座旁有另一个人开门等着,愣了下後,直接坐上驾驶座,车门被人稳稳地关上。

「去哪?」这样的待遇已经好久不曾经历,以往两个人是一起坐在後座,现在是自己坐在驾驶座……幸好朗宁没给他坐到後座去。

「先去买衣服,地点导航上面都设定好了。」坐上副驾驶座,便闭眼,安全带什麽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无奈的看了眼朗宁,虽然很想提醒他这里不是义大利,他坐的位置也不是舒适的後座,安全带什麽的应该要乖乖系上以免吃上罚单,但转眼儿又觉得,老大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担心什麽?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伸手在导航上做设定,全义大利语系介面让涅海棠觉得让自己开车这件事八成是朗宁的临时起意,幸好语言这种东西从小到大早就被刻进了骨子里,死都忘不掉,小小的义大利语文介面一点也难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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