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琴之約,不可違 — Chapter1-曾經走進自己生命裡的男孩

那天,是她在学校待的最後一天,隔天她便去教务处申请了退学。

有人说她是因为心虚所以选择离开,有人觉得她的离开是理所当然。但是关於昨日的这一切,她都不愿再理会。

「顾浅瑶,你在学校又做了什麽好事?你们老师刚刚才打电话......」一见她推开家门,妈妈那带着责备性的话语马上就在耳边响起。

她只是重重的关上房门。回应母亲的,是那砰的关门声。

她放下书包,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反覆思索着,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到底做错了什麽?

没有泪水、没有嘶吼、没有东西的碎裂声。只有那苦到不能再苦的苦涩。

或许,是自己太傻。是已至此才领悟到,并不是自己掏心掏肺的付出,每个人都会以涌泉相报。

就在这一翻一滚间,无意中,发现了书桌上从未见过的纸箱。

一个转身翻下床,拿出美工刀划开了箱上的胶带。

「转学申请通过的通知书?」我拿出纸箱内的一个信封袋,喃喃自语道。

「亲爱的顾浅瑶同学您好。您荣获了本次的推荐生名额,可以以推荐生资格转学至本校。

请於隔年的九月一日至本学院报到。

诺岚琪音乐学院上」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後那「诺岚琪」三字上。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间,也有了波动。

那通前几天收到的讯息。

「瑶瑶!我跟你说喔!我帮你打听了好久终於打听到了!你的以辰哥哥就在诺岚琪!」

她低头看向手腕处的水晶手链。一颗一颗水滴状的蓝水晶即时在微暗的灯光下还是熠熠生辉,反射出晶亮的光泽。在铁链的接合处是一个小巧的八分音符。冰凉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

「欸,你为什麽都不笑啊?」十二年前的两人,一个男孩坐在沙滩上,一边堆着沙堡,目光停留在她的嘴角边。

「咦?有吗?」她用那沾满沙子的小手摸了摸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她不知道的是,这样一摸,就在脸上留下了一个小手印。

看她还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男孩便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笨蛋!你的脸……哈哈哈哈……」男孩指着她那沾了沙子的脸颊,笑得前仰後翻。

此时,一阵海风徐徐吹过,那沙子带来的冰凉也悄然爬上脸颊。到了此时,顾浅瑶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哼,我不跟你玩了!」她噘着嘴,使劲的抹着脸颊。但却事与愿违,反而把沾上的面积越弄越大。

看到她笨拙的样子,男孩的笑声又加大了一倍。「哈哈哈,我就说了你是笨蛋!过来啦,这里有洗手台!」说完,他便跑向一旁楼梯上的洗手台。小脚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个个淡黄色的小脚印。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小手帕,在洗手台那儿沾了点水,「哎呀,你过来啦!」说完,便一把拉过她的手,拿着手帕就往她的脸上擦了起来。

顾浅瑶一把抢过他的手帕,小嘴还是噘的老高。「哼!你走开,我自己会擦!」

当时的她,也因男孩这「贴心」的举动感到震惊。连她一个女孩子出门时都是两手空空,顶多带几张喜欢的贴纸。没想到,他一个天天在沙滩上野的男生,居然会随身带着手帕?

男孩撑在洗手台上,双手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擦拭脸颊的她。「欸,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

顾浅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望向他。「什麽赌?」

「如果我能让你笑,你就要给我你现在身上最贵的东西;如果你还是笑不出来,就换我给你。」

当时的她,心里认定那「最贵」的东西就是买饼乾附赠的贴纸。一直想要集满全套,可是到了最後,反而多了好多张重复的贴纸。

顾浅瑶心里一边盘算着,眼睛也古灵精怪的眯了眯。「好!我跟你打赌!」

男孩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链,将它覆在顾浅瑶的手腕上。他用嘴巴咬着扣环,在她的手腕间来来回回的蹭了好多下。但那扣环就是不听他的话,好不容易要戴上时,又弹了回去。

弄了好久,手链不但没有扣上,还滴了好几滴口水在她的手腕上。

「你的口水都滴到我的手了啦!唉呀,你的鼻子走开啦,好痒喔!呵呵......好痒......」

或许,那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笑容。

「喔耶!你笑了!你笑了!之前说好的不可以耍赖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虽然她的笑容失守,但还是将手伸向口袋。将那几张重复的贴纸送给他。但是怎麽找都找不到平时一定会随身携带着的那叠贴纸。掏出来的,反而是一颗粉色的弹力球。

此时她才发现,她穿的是希希的外套。当然,这颗球也是她的。

就在尴尬及苦恼之际,他便直接接过顾浅瑶还紧握在掌心的弹力球。「欸,说好了不可以耍赖喔!」

「好啦,球球给你。」她思索了一阵子之後,还是松了手。大不了,就是杀了自己的猪公,再买一颗一模一样的还给姊姊。

「瑶瑶,要回家了喔!准备吃晚饭了,姊姊跟爸爸都还在家里等你哦!」就在此时,一位年轻少妇走了过来,唇边挂着抹温婉的笑意。

「妈妈,可是我还想玩……」顾浅瑶抬眸望向她,眼神里透着几分渴求。

「欸,笨笨,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永远一起玩!」男孩戳了戳她的肩道。

「什麽办法?」一听到此话,马上眨巴着圆溜溜的双眼望着他。

「你当我的女朋友,长大了之後我们结婚,不就可以永远一起玩了吗?」

小时候,对「结婚」的印象就是穿上那漂漂亮亮的公主裙,跟「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嗯,好!我们打勾勾!」说完,我便将我肉嘟嘟的小手伸向他。

「打了勾勾,就不可以反悔喔!」

随後,她才心甘情愿的随着母亲回家。即使已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是频频转头看向那片已浸在橙光中的沙滩,直到那名男孩消失在视线中。

那条手链,还紧贴着她的手腕。

翌日。

「他怎麽还不来啊?今天不是说好了还要一起玩的吗?」她独自坐在沙滩上的巨石上咕哝着,双脚也一下一下的踢着身下的石头。

等了好久,终於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从沙滩的另一头闪过。男孩抓住她的手就是朝着沙滩的另一头奔去。「笨笨,你跟我来一下。」

「欸欸欸,你等一下啦!你要带我去哪?」虽然他紧抓着顾浅瑶的手,但她还是渐渐的跟不上男孩的脚步。两人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小巷,越过一条又一条的马路。他将我带到了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前。飞快的按下门上的密码锁後便拉着我冲向了二楼。

「钢琴?」一拉开房间门,便有台虽已有点年纪,但仍然黑的发亮的钢琴映入眼帘。

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将戴在女孩腕上手链的八分音符金片对准琴盖上的凹槽後压了进去。只见那黑亮的琴盖上慢慢的「长」出了一个个黑白相间的琴键。

「这是什麽?」她惊讶的摸了摸那一个个「长」出来的琴键。

「密码,不可以忘喔!」说完,男孩便伸出双手,在那长出来的琴键上弹了几个音。

「梦中的婚礼?」父母皆是钢琴老师的她,对这些古典名曲自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听了前面几个音便猜了出来。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见他停了下来,顾浅瑶便将剩下的音阶全数弹完。一曲终了,只见那长出来的琴键慢慢消失,琴盖也自动打开,露出了洁白无瑕和黑亮的琴键。

此时,她才明白,那〈梦中的婚礼〉便是男孩口中的「密码」。

「萧以辰,准备好要出门了喔,快点下来。」他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只见男孩匆忙的塞给她一个玻璃罐子。「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喔!全部吃完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说完,他便匆匆的下了楼。

而顾浅瑶,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当时,她不知道的是,他留给我的那句话即是在向我道别。

那天,不是她第一天见到他,但却是最後一天与他相处。

顾浅瑶伸手探向书桌角落的那个玻璃罐子。曾经,她耐下心来,一颗一颗的数着。

虽然里面装着一千个星星糖,即使过了无数天,我却只吃了九百九十九颗。

虽然里面只剩下一颗糖,但它仍然是满满一罐。

每当吃下一颗,便在包装纸的内侧写上他的名字後,再折成纸星星投回罐子里。

她坚信着,只要那第一千颗星星糖还存在着,两人便还有相遇的可能。

一罐星星,寄托着两人的愿望。

常听人说,只要折满一千颗纸星星,愿望便可以成真。

这个约定,守了十几年。虽然知道它实现的可能是那样的缥缈微小。但是,对她来说,或许有想要守护住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要怪,只能怪她早在十几年前便深深的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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