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今天的客人也几乎满座。
我拿起了吉他,不需要任何的彩排,总是以自己的心情做为基础,我慢慢坐下,看着台下的人们,目光却很快速的,找到了坐在最角落的,温佑信。
光是看着他带着笑容以及期待的眼神,我就有好多的灵感。
再一次,我没有唱任何一首歌的,直接开始了吉他的演奏。
今天整个节奏的风格更为轻快,并带着一种雀跃,难得的,今天的演奏里不再总是充满了那太深沉的孤单、太伤人的寂寞感。
取而代之的快乐,是那样珍贵,好像一碰就碎了般,若有似无的快乐,满满的散步在每一个小节里。
甚至连台下的人都随着节奏打起了拍子,脸上也跟着音乐有了笑容。
我笑了,第一次,我的音乐不再是让人哀伤流泪,原来,我也可以给人一个笑容。
一个小时的驻唱,就这样在一个欢乐的气氛下结束。
「今天心情很好喔!我是第一次听到你的音乐也会有快乐的成分呢!」一名算是常客的大学生,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笑道。
「谢谢。」
走到了吧台旁,没看见属於我的拿铁,我愣了愣的瞥了眼小泉。
--最近的他,实在是很不愿意赏我一杯拿铁。
「一点都不好听,你根本不适合这种风格的音乐!难听!」不高兴的用力放下了咖啡豆的罐子,他冷冷的说。
「呃……小泉?」第一次,被他这样的批评,我有点不知所措。
「才不会呢!那是你个人的偏见,我觉得亚琪姐很适合这种风格,眼睛一亮呢!」一旁的小艾端着咖啡杯走过来的说。
「没关系啦……那小艾,我晚上驻唱时间之前会过来喔,先走了。」
「吼!每天都腻在一起耶!」小艾眨眨眼的说。
「不要去!」一直背对着我的小泉,忽然的说。
「咦……?」
「我是说……货快没了,你都没叫。」
「那个我早上就帮亚琪姐叫好罗。」小艾小声的回道。
「谢谢你,小艾。」
没有再多看一眼小泉的,我转身走向坐在角落的温佑信。他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在客人们惊讶的目光注目下离开。
我不敢转头,因为我不想--看到刚张伟哲当年一样背影的,小泉。
在刚刚他叫我不要走的瞬间,我终於有一点感觉到,他是不是……只是,过去的我,从来没有去感觉到。
或许我其实一直假装不知道,因为,我也早就看穿小艾对小泉的心思,不想不断的再次重复我跟铉当年的遗憾,当年对别人的伤害。
所以这才是我,这麽久的日子以来,对他们两个都刻意保持距离的原因吧……
「怎麽了?感觉你刚刚跟他们两个,好像有点误会?」温佑信关心的问。
「没事……只是稍微讲一下店里的事而已。」
「那就好。以後对我,不需要有心事,知道吗?」边帮我开车门,他边温柔的说。
看着他关上车门,我没问的是,那麽你呢?你对我,真的都没有心事要说吗……
由於辣椒番茄下个月就要发片了,温佑信把我先送回住处之後,就说要先去忙着帮他们处理接通告的事宜等等,要我自己先在家,晚上七点之前会回来接我去驻唱、顺便一起吃饭。
我点头说了声好,他在出门前还舍不得的用力的拥抱了我一下,我欣然接受了,这样的拥抱。
「等我我回来。」他说。
「喔。」虽然还是不自在的冷漠,可是,嘴角却感觉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甜蜜。
等我回来。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为什麽我却嗅到了幸福的味道……
他离开家里之後,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到客厅坐了下来,想着一整个下午要怎麽度过。摸了摸手边的吉他,刚刚那一刻的感受,像是快要幻化成一股灵感似的,满溢了整个心思。
从来没试着写过快乐歌曲的我,突然觉得,此刻的我好像可以。
拿起吉他,我开始一个音一个音的弹,把这最真实的感受,小心翼翼的化成每一个珍贵的音符。
我想要,写一首歌,一首我--不再与寂寞为伍的歌。
虽然这话要是被张伟哲给听见了,一定会觉得明天可能要下红雨了,可是,那是因为过去的我从没想要试过,从没想要踏出自己的世界过。
边试着每一小节的音律,脑海里,想着的人全是他,想着这几天跟他一起睡,他总亲昵的亲吻我的额头,并紧紧拥着我,想着他的目光总是在我身上,不曾离开过,想着他那晚,主动的说了,我们在一起……
一切明明发生的那样快,可是这一切事情,我却觉得,好像深陷在这有如毒药般的快乐里,时间慢的不想出来。
缓慢且旋律充满了幸福感的主歌,就这样慢慢的从吉他的共鸣箱里传出来,我有点不敢相信,并照着这顺畅的速度,一并也把副歌的旋律给弹出个大概。
不知不觉的,等我把整个曲子反覆弹奏,并直到自己觉得可以时--才发现,落地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暗了下来,而突然的,从旋律的世界里惊醒!
「放心,才六点多。」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
我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什麽时候……」我诧异的看着那带着笑脸的温佑信。
他摸了摸下巴,假装想很久的说:「嗯……其实也回来没多久啦,谁叫你这麽专心,连我开门都没发现,所以就没有打扰你啦,你的专注力也真是太可怕了!呵呵!」
「对不起……我……」
「干嘛道歉?那样的你很美,知道吗?」说着,他又靠近了我一点,「那首歌,跟你之前的风格不一样,是不是写给我的?」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他说。
我一听,莫名的心跳加速了起来,赶忙说:「不是……」只是回答的连我自己都心虚的脸红了起来。
「哈哈!你的表情真好懂。」
「我哪有!」
「有!」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轻轻吻上了我的唇,从温柔到强烈,迷蒙中,我半睁开了眼,偷偷的看着如此近距离的他,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的心跳的还是好快。
我想,我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原来,喜欢一上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很久,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吻,或是短短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让那几乎不曾再跳动过的心,重新上起了发条,不规律且快速的,跳动起来。
而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着那笨拙的步伐,回应他的一切,包括这个吻。
--寂寞,是从找回心跳的那一刻,鼻尖嗅到了一股即将被遗忘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