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帕上,只见两位古人,一男一女拗成不符合现代人体工学的姿势,女的着肚兜,还穿着白袜和小鞋,两人手上都拿着扇子,遮住重要部位,更神奇的是,两人表情祥和平静,抿唇轻笑,如果不看动作,光看表情,让人觉得好像在读经⋯⋯
柳琏不拿一只手遮脸了,哪来的脸红心跳啊!退货退货!
她伸手往下再翻一张绣帕,这时传来嬷嬷的声音,「秉娘娘,太医局医员觐见。」
「让他进来。」柳琏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一会儿,一个沈稳知性的女声传来,「给琏妃娘娘问安,太医局司马忆觐见。」
柳琏抬起头,是一个妙龄女子,窈窕柔软的身段,身穿对襟的窄袖罗衫与贴身的百褶裙,明眸大眼,翠眉如远山,虽然衣着不比柑橘三妃华丽,看起来倒是比她们还要漂亮啊。
就是脸上蒙了一条粉红色的绣花手帕,帕上绣了一朵芍药。
司马忆微笑回应柳琏好奇的目光,「臣妾幼时在花园玩耍,遭隐翅虫攻击,昆虫体液灼人,在脸上留下疤,为避免惊扰宫中贵人,特此蒙面。」
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
柳琏也才想到——手帕!她手上也拿着一叠手帕,对古人而言如同A片一样的手帕!
她吓得要将手帕收进宽大的袖子里,却不慎让手帕掉了一地⋯⋯
司马忆上前帮忙收拾,她看见手帕竟然没有尖叫也没有跳⋯⋯毕竟是学医的,不怕不怕。
但是,司马忆上前帮忙收拾时,她脸上的绣帕随着她的动作稍微飘动,就是在这麽近的距离,柳琏看到——
司马忆的脸上,根本没有什麽疤。
皮肤乾净白亮,天知道在这古代,她去哪里做什麽医美亮白焕肤!
骗人!骗人!骗人!
柳连咬紧下唇,犹豫要不要揭发司马忆,这女人却甜甜地笑了一笑。
「秉娘娘,日後就是忆儿服侍您,照拂您的凤体,请容忆儿先给您诊脉,为您调养身体,明日赐浴说不定一举怀下龙胎。」
司马忆出手,捉住她的手腕,两指轻轻压在她皮肤上为她诊脉,她感觉司马忆的指尖好冰冷,忍不住一缩,眼睛对上司马忆那双明亮的美眸。
对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柳琏觉得⋯⋯司马忆的眼神,像银针,柳琏自己像是小时候硬被抓去针灸,针尖穿过皮肤,那种刺刺酸酸的感觉。
柳琏当然不会被她呼拢,她可是看过宫斗剧的,於是她坐直身体,摆出娘娘的端正神色。
「臣妾手指寒凉,吓着娘娘了。」司马忆还是巧笑倩兮。
「不会。」柳琏正色,「司马太医,你说说看,我身体如何?」
「娘娘在热带成长,阳气畅旺,只是舟车劳顿,需要开窍宁心安神。」司马忆流利回答,哼哼,好像真的有那麽一回事!
我才不要吃你开的药咧——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麽食安问题!
「本宫没病。」柳琏坚持。
「娘娘如果不服药调理劳顿和湿滞之气,将埋下病根,影响日後生育龙子龙女。」司马忆一笑,眉眼弯弯,「臣妾回太医局,为娘娘布药。」
大约半个时辰後,司马忆送来配好的药包,白色薄绢裹住一份份药材,还附上药典中的图画和解释,让人对照药材、药效与药名,倒是相当透明化。
博学又多功能的嬷嬷略通药理(毕竟是广东大儒的女儿,深谙多种技能也是合理的),看了药材後向柳琏解释,「娘娘,这女医员并没有蓄意下药害娘娘,待汤药煮好,奴婢也会拿银针试毒,请娘娘放心。」
柳琏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超级怀念台湾的健保制度,虽然有倒台危机,至少不必怕被人下毒啊⋯⋯
她闷闷地翻看一点也不鲜香活辣的春宫图绣帕,看得有些无聊。
她好不容易决定要为人民壮烈牺牲,和皇上共浴,但是,司马忆的来访,提醒她一件事,一件宫斗戏里不可不缺的事——
组建自己的团队,尤其是技术团队。
嬛嬛能在宫中生存,不也是因为有诚实可靠的温太医罩着,不是吗?
在农会任职,因为她负责农业推广,实际上植物学、作物学什麽物学的理论,她得巴巴地求那些技正教她,肥料、农药的使用奥义,藏在各个产销班大哥大姐嘴里,她都得想办法博取他们的信任,挖出这些关键知识和硬道理,让他们成为她的技术後盾。
唉呀呀,柳琏扶额,觉得脑门一阵疼痛。
重生进入南仁国皇城,虽然几乎无痛拥有梦寐以求的美貌和好身材,但是人生要打的怪好像也难了好几倍,外表的升级,并不会让人生变得轻松省事啊啊啊啊!
可惜她的历史课本中没写到南仁国,如果她「着陆」的地点,是「穿越热门景点」雍正皇帝身边,她还知道该躲哪个嫔妃,该傍哪个大款⋯⋯
闷呀!
嬷嬷服侍柳琏喝完汤药,柳琏倒是觉得——鼻子好像更加通畅,呼吸进出更多氧气,脑袋不再发疼,思绪好像也更清楚了些。
司马忆的药还是有效的嘛!好吧,也许她拿手帕遮脸,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美貌,怕被皇上看上了抓去做妃子,毕竟她是个有专业技术的女子;就像柳琏还叫柳雪华的时候,也曾自诩为一个农业界的专业人员,看宫斗剧时,也曾经看不起那些抢着伺候皇上、没了皇上恩宠就没了生路的女人。
现在倒是不得不沈沦了啊。
宫女又拿出那两套「情趣睡衣」给柳琏瞧瞧,柳琏倒是知道该怎麽做了。
不知道该傍哪个大款,就得让自己变成大款。
她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她才有机会种榴槤,否则她一个外来女子在这深宫,她一定什麽资源都要不到。
「娘娘?」宫女看出她的迟疑,不过是选个颜色,有这麽难吗?宫女暗忖,这位琏妃娘娘如果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发配到这儿干活,岂不是一个屎缺?宫女暗自叫苦。
「红色这套好,只是要改一下,我们宫中有人会针线活吧?」琏妃下定决心,连语气都沉稳起来,自己觉得自己更像个娘娘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叫做素拉,本来在绣坊,擅长针黹女红。」宫女觉得自家主子要分配工作,自己要大显身手,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素拉?好奇怪的名字,你哪里人?」柳琏忍不住一问。
「奴婢祖籍东北,因为战事随父母辗转南下,才来到南仁国,有不少亲族东渡高丽。」
「很好,素拉,」柳琏点点头,「我画图,你照着我画的,把这衣服改一改。」
柳琏要了纸笔在纸上画了图,国中毕业後第一次拿毛笔,手抖个不停。
她把那衣服在纸上大概描画下来,然後标示注记——
「娘娘,请问这是⋯⋯要紮稻草人吗?」姜素拉看不懂柳琏画的图。
你才稻草人!你全家都稻草人!
「是你手上这套衣服啦!」柳琏一瞪,姜素拉吓得跪地,「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
会这样做,是因为柳琏想起,她曾在网路上看过一部很有名的穿越小说,女主角常常改衣服,引进二十一世纪的时尚;虽然那部穿越小说没来得及看完,自己就跑来泰国穿到南仁国,但是她也学会了,身为一个穿越女,就是要多引进新时代的智慧,别浪费穿越的优势。
「快起来,死什麽死,本宫还要用你,你不准死!」
柳琏急斥一声,姜素拉大喊:「是,娘娘!」
「这边剪短,这里挖洞,这里要束紧一点,制造深V的效果——」
她记得大学同学合资买过一件情趣睡衣,送给第一个结婚的女同学,她瞄过一眼网页上情趣睡衣的样式,就照这样做,让二十一世纪的火辣睡衣,迷死不知哪个朝代的南仁国皇帝吧!
「深V?」一旁准备端走汤药的嬷嬷,声音抬高八度,她抬高又粗又浓的眉毛,很惊讶地看着柳琏。
柳琏倒吸好大一口气——
深V!她怎麽讲了这个词!
露馅了露馅了!这个时代没有英文吧?糟糕,要怎麽呼拢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