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人,有少数人清楚大致上的过程,但也有人以讹传讹得热烈,好像我是他们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没关系,我可以体谅,毕竟我爸妈替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起个非常贴切的名字。
陈默、陈默⋯⋯叫久了,似乎真的也就不再为自己辩驳什麽。
人们总说取名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失,但我永远只是笑笑带过。
就这麽坐在座位上过了许久,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点什麽,大家都在努力准备学测,就我们闹得火热,也难怪他们想拿些八卦来说嘴,把没得宣泄的,一口气吐出。
「默默,等等放学我没事,要一起去散心吗?」萱萱突然打破我静静环顾教室的思绪。
「嗯,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回家。
「耶!那就去老地方罗!」
「行。」
老地方是一间类似爸妈那个年代的泡沫红茶店,或是我们熟知台北遍布的绿盖那种饮料店,但它没有连锁或是些多余的噱头,仅仅是简朴的装潢,就有给人温暖的魔力。
它没有名字,所以我们都叫它老地方,听说老板娘现在也是这麽和学弟妹们称呼自己的店面。
背着书包的我,脑子不时还会阵痛,我没想到不过只是前几天太想睡着,多吃了一点而已,不仅送了医院,到现在还有些许疼痛。
发现我昏迷的还不是爸妈,是弟。
他总说看我这样很舍不得,每次都露出很难受的神情,却也不知道能怎麽帮我。
我其实也觉得愧对於他,身为一个家庭不幸福、姊姊反而像妹妹需要他照顾的小孩,我想他也很累吧。
要说家的感觉,或许只有他才真的像我的家人,只有他才在意我过得好不好,国中生都比两个成年人来得体贴。
他似乎在前阵子也才刚失去一段恋情,他的爱很多,却被束缚感磨光了。
是某天偶然间看见他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屏幕发出了亮光,显示着他等待许久却也痛苦的要求。
我其实很舍不得他,我很想以一个姊姊的角色告诉他爱不全然是甜蜜,但我想我不必说,他早已明白了。
放学钟声一响起,就看见坐在教室左後方,班上所谓的「闹区」,有个高瘦的身影走来,不得不说,班上的女生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抱有遐想,更不用说整个年级了。
我曾经也是那其中的一个,甚至,是其中的那一个。
「默,你等会有事吗?」他的眼眸永远都透露出不羁,不是潇洒,却也不受束缚。
只是如今,多了一层灰蒙在上头。
「我⋯⋯没空。」说完拉着萱走出教室,没有回头。
脑海里设想着千百种他刚刚试图做什麽来挽留,却又觉得自己很犯贱,明明下定决心离开的。
坐在灯光明亮、墙上挂着几幅画作的店里,老板娘一如往常热情的走上前来和我们搭上几句话。
「你们寒假还要上课啊?」一如往常和煦的笑容,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老板娘是不是不曾有过悲伤情绪。
「对啊!」萱萱拿着点好黑咖啡的单子递给我,她很特别,外表甜美的她,喜欢的事物却都不是一些普遍女孩会喜欢的,反而是我,我怕苦,也讨厌嚐到苦涩滋味的感受,於是点了杯「老地方特调」。
不苦却算不上是甜,入喉之际还有一股浓烈香味涌出,紧接着会渗出些许酸酸的味道,反而替咖啡味点缀了不少,这也是它总蝉联在「老排行榜」上的原因。
「咦?今天翔翔怎麽没来?在练球啊?」心脏突然产生一声巨响。
「他⋯⋯」「对啊,他还在练球,所以没有来。」我极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希望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
「这样啊!下次他来我再请他吃他最喜欢的双酱薯条!」说完後我们向老板娘笑笑,将单子递给她後就去忙了。
「你还好吗默?」我还好,我只是不想让所有人都感染到我们分离的悲伤。
「嗯,没事。」
「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做?真的把他拱手送人吗?」眼神里看起来比我还不舍啊。
「⋯⋯」我当然不想拱手送给她,但,也无力争取。
「你们明明是相爱的,只不过是他被逼着和张羽宁一起而已,你不是也很清楚吗默!」我怎麽会不清楚,那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足以证明他是爱我的啊,我只不过是嫉妒,嫉妒张羽宁的家世背景能让他毫无选择余地的被套牢。
所以任性的要求他给予承诺、要求他离开,只是想确认他是真真切切爱自己的,总是生活在害怕见光死的生活,努力寻找爱情的证据却还是一无所获,真的太累了⋯⋯
是,这样很贱,但我早已对他付出所有,而且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