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冠呈将文档搁在桌旁,那一副气势凌人的样貌渐渐熄灭,他将视线移到她嫩白的手指上,盯了许久。
假如有机会,戒指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他是这麽想的。
而九奈对他的行为感到颇怪异,加上她刚清醒没办法思考过度,她必定不晓得下一步怎麽进行。
她也将视线转移到他深邃的眸中,反覆思考着他拧凶的眉。
下一秒,他们四目相交。
这一幕彷佛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痕迹渺渺上映,此时,温冠呈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他的奈奈,他期待已久的奈奈,确实回到他身边了,可命运捉弄人,总是在她生命几乎耗光时,才将她还给自己。
太迟了,太晚了。
温冠呈勾眸,嗓音低沈,「还好吗?」
「没事,只是有些无聊,我可以下去走走吗?」她顿了顿,扬起唇角,「跟我去吗?」
也许是她的问题太过於让温冠呈震惊,他脑袋倏地空白了起来。
她说陪她去。
她无法百分之百的相信温冠呈,可又有一种深渊的直觉,大概就是她非相信不可,铤而走险的过完人生这一关,她为了什麽,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没有人为她生命做担保,这点她也承认,温冠呈这人是谁,依然矛盾。
「嗯。」他应声,毫不费力的将她公主抱起来,那宽大得臂弯还挺适合她的。
对於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她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那⋯⋯那个我可以自己走⋯⋯」
他领子上淡淡清香让她忍不住沈迷一会,不是说那种味道特别重的古龙水味,而是从花草身上提炼出来的芳香,她记的非常清楚。
而九奈挣扎的动作反而让他手臂扣的更紧。
「你确定你可以自己走?」温冠呈的笑意竟是玩味,他就想看看她有多逞强。
闻言,九奈连忙点头。
「碰───」一声,她重重落地。
疼疼疼死了。
他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呀?
她的腰间完全僵硬,被这麽一摔,泪线更是发达。
温冠呈怎麽能把她从一米多的地方摔下来,要是不小心她可能就见玉皇大帝了。
九奈有些欲哭无泪,想起身却因为脚麻以及下半身疼痛而无法行走,可是她又告诉温冠呈自己能行的,这下肯定後悔莫及。
眼眶泛着泪瞄了温冠呈一眼,只见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她没好气的抓着毯子一角,开始移动了起来。
温冠呈看着她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
这女人,该不会是要用爬的吧?
他没有任何动作想去扶她起来,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坐在床上。
而九奈听见後方的动机,眼泪刷的更汹涌,她转过头看见温冠呈一脸悠哉的看着她孤立无援,有些忿忿不平,「为什麽坐着?」
为什麽不抱我起来?
她真的快疯了,怎麽能像ㄧ狗儿一样在地上爬,够丢人的。
作罢,她索性盘坐在毯子上盯着温冠呈。
「你不是说你可以自己走?但在我看来,你说用爬的,没错吧?」温冠呈的问题彷佛直接朝她泼了一桶冷水般。
「我⋯⋯」她嘴巴张的诺大,想说些甚麽却生不出半句话。
「我?」
「你不是说要陪我下去走走吗?」她双颊鼓鼓的,格外活泼。
温冠呈箭步一跨将她拎到肩上,「走吧。」
欧式花园。
放眼望去全都是绿地,时而有些自动洒水器将花滋润;而建筑物油然赏心悦目,那绿油油的浅墙更是耀眼。
九奈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太久没有看过这般良辰美景了,她实在很感动。
温冠呈缓步而来,他手上捧着一杯玫瑰沁茶,他是在太耀眼,九奈敛下眼帘,脑子又关进有关十奈的记忆。
她的确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不过,梦境清晰的太可怕,叫人难以忘怀。
很快,温冠呈身手敏捷的蹲在她面前,将茶放入她手中,她手实在太冰,他的确很担心。
「这是什麽?」九奈好奇的啜饮一小口,接着双眼瞪大,比出一个大拇指。
温冠呈起身,跨步将栅栏边的玫瑰摘了下来,接着摊开她手心,将玫瑰放在上头。
「这是欧洲独一无二的白玫瑰,无刺,可饮用,而你现在捧的这杯,就是从这院子摘下来的。」他语速不快,声调渐渐温柔。
「原来是这样,难怪味道确实好闻。」她浅浅一笑,嘴边扯出个梨涡。
太开心了,她没办法忽视这种花香,她从小就很喜欢花,就连九父也时常带给她一朵朵的玫瑰花。
可是,就在她七岁那一年,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变故。
一台异常失速的小客车,因为雨天打滑,很快就失去了控制,而九父当时为了闪避那台小客车,画面一转,一车子的人完全埋入在山脚下。
而那时,她失去了双亲,也失去了唯一的爷爷奶奶。
这个童年世界,只剩她一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难受了起来。
见到九奈的不对劲,温冠呈皱眉,上前一步道,「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或许是他的关心起了奏效,她释怀了一些。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是什麽关系?」她笑靥如花,毫不拐弯抹角的直问。
她上次的确有听见了,可她任性还想听他再说一次。
「我们⋯⋯」温冠呈笑意渐止。
他最害怕的终於来了。
他最害怕她知道真相後会离开她。
「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到底是什麽关系?」她眼眸闪闪动人,藏匿的温柔溢满了眼眶。
温冠呈撇过头,「我们,是夫妻。」
一听见他如此沈重的回答,她心中百感交集,而更多的,无庸置疑的是开心。
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她便对温冠呈上心了起来。
即便是孙阳,她渐渐觉得无感,即便他狠狠割下她心头中的一块肉,她也洒脱了不少。
「抱歉。」温冠呈优先开口,他蹙眉的更加急促。
九奈望着他难堪的脸庞,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在脑海中却无法给她任何提示。
良久,她伸手将温冠呈眉间的苦字抹除,笑的很甜,「既然是夫妻,就别那麽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