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靖雪 — 林府

林府

得佑在马车旁把路上要用到的东西都绑好,并再三确认没有遗漏。

雪已经停了数日又恰逢回暖,是最适合出游的日子。

靖佑今天将随林元回去都城林宅,顺便住上几日打理一些琐事。

「都好了吗?」林元走到门口询问正在忙的得佑

「回统领的话,都好了。」自从仆役们知道林元是守卫军统领後就不再喊他少爷,改口称他为统领。林元点点头,伸出厚实的手掌在棕马身上来回轻抚,一边轻声细语说:「小家伙,别乱跑了。」这匹马正是当初那匹丢下他跑走的马,因跌伤腿被靖宅的人带回来疗伤所幸没有大碍。

不过他发现一件事情,这只棕马并非他平常的坐骑,许是两匹马相像他才牵错造成意外。正当他出神时,靖佑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袭水蓝色的轻装衬得他的病体更加苍白了。

「左青右青」他侧身唤了身边的护卫,「这段时间,靖宅就麻烦你了。」「能为先生效劳不麻烦,徒儿遵命。」说完对靖佑行了挹礼,扶着他上马车。

幽山上本荒草杂乱,当年靖佑认为此处是最好的藏身处,便请剩余的仆役门生挖出一挑路,并挑了一个最为隐蔽的地方建了靖宅。岁月如梭,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对自己而言日子几乎是用血泪熬过去的,纵使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办法负荷过於沉重的压力,但就算要拼上性命他也要去夺回他最重要的东西。

牙牙安静的走在林元的坐骑旁,靖佑则在马车内睡着了;这时牙牙察觉到身旁的草丛有动静,便转身跑进马车内;远方传来马蹄声,一名男子身着军装骑着一匹灰马追在马车後头,林元勒住缰绳令马儿停下,得佑也停下马车,右手按在剑柄上。

「林统领,果然是你。马车里的想必是靖先生」林元认得对方,是燕王府兵的卓澔将军。

「你找靖先生有什麽事情吗?」

「我方才上山找靖先生,门口的仆人说先生跟着你刚下山,所以我就追了上来。」他露齿一笑,身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听到外面动静的靖佑此时拉开马车前的帘子,左青发现立刻凑到主人耳边说明事情经过。

「先生找我何事?」左青扶着他步下马车,林元见状也下马走到他身边说:「燕王的人」,靖佑轻点了头扬起下巴面对卓将军。

承心居殿内已经吵了一个早上,太子及燕王对钟国府的事情看法不一,工部尚书的位置又没争出结论,最後燕帝受不了便命他们都退朝了。

「你瞧瞧这两个有出席的儿子。」,燕地揉着太阳穴跟身边的方公公说,「都不知道这些年朕到底教出什麽儿子,就会吵而已。」。

「皇上别恼了,燕王在军事方面颇为擅长,至於其他方面就是需要多多练习,看他能跟太子便上几句就知道他是进步不少了。」高公公看着皇上缓缓开口说到;皇上闷哼了一声,细想他说的似乎也没错;眼下接近午膳时刻了,他放下摺子起身走动走动。

「去皇后宫里。听说公主前些日子进宫了。自从搬到公主府後,朕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常常见到她了。」,高公公立刻吩咐外面传轿备撵。

此时皇后正在偏殿内教导暮雪公主最近流行的刺绣花样,忽然外面的内监进来告知他们皇上已经起驾往凤恩殿过来,请他们准备接驾。

皇上看见许久不见的大女儿,眼中尽是关爱;在看看已经嫁入宫中数十年的皇后姿色一如往昔,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愧疚。

「雪儿进宫陪伴母亲可是因为哥哥的事?」皇上坐在正殿上位俯视着大女儿,皇后则恭敬的站在自己身旁。

暮雪先是看看母亲才开口说:「不是。女儿思念父皇母后所以才入宫觐见。公主府内虽然华美却人烟稀少,只有奶娘及下人们陪着难免格外思念家人。」

「可你不是常去林府陪林夫人下棋读书吗?」皇后听到这句话嘴角抽动了一下;皇上这时笑了出来,起身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女儿并牵起皇后的手,带他们到偏殿的案前坐下。

「你别慌,是林师爷告诉我的。他负责教导训练咱们燕王的军人,又是我的挚友,自然常见面。不过前些日子听说他病了,他的儿子守卫军统领林元为了父亲亲上幽山找一种罕见药草却失踪了,这件事你知道吗?」皇上一边说,一边拿起婢女刚放上桌的点心开始享用,暮雪红着脸正要开口却被母后打断。

「是啊。本来皇上不是要派人去找,没想到就在前几天林统领飞鸽送信说道他身体微恙在朋友家养病,这不,今天就要回来了」其实皇后也是方才听燕王提及才知晓此事,还说他带了一个不得了的朋友回来。皇上斜了皇后一眼说:「皇后的消息真灵通」

皇后低下头没多说什麽。暮雪点点头开口道:「林元哥哥没事就好,我进宫前去看过师爷,气色已经好多了,想必不久後就会回来宫中为父皇效力。」皇上看着女儿的样子甚是可爱,他知道女儿钟情这个林家世子多年,可是皇后却一再反对,问起原因她竟以自己表妹已下嫁林家无须连女儿都嫁给武人为由,不过这些话听在皇上耳里只觉得是胡说八道,明摆是舍不得女儿结婚。

皇上倒是对着这个师爷的儿子颇具好感,在他的管理下,都城鲜有大事发生,百姓安生乐道;而且做事井然有序,只当武将实在可惜。

燕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消化方才得到的消息。

靖佑先生随朋友到都城内小住,好巧不巧他的朋友竟是行事一向中立的林府世子-林统领,真不知道他此时来都城是有心还是无意。此时太子也从他安插在燕王府的眼线得知幽山靖先生的事,听说他今日进都,赶紧派人去打探,他可不希望他那个蠢哥哥身边有个得力助手。

经过了数十日,马车终於来到都城城门口,靖佑先开马车帘子注视着悉来人往的街道,这里的繁华热闹还是一如往昔。

「物是人非…」似乎是听到他的低喃,林元放慢了速度跟在马车身边,「快到了。你多久没来都城了?」「十年。」林元听到这个数字低头沉思了一下,十年…祝融之灾…不会他是李府的其中一个门生吧。

靖佑也发现林元似乎想到什麽便开口说:「你想到李府的祝融之灾,对吗?不错,我是他的门生之一。但这件事在都城是禁忌,别说了。」

说完便又钻回马车里头。

穿过了几条街来到林府第门口,仆人瞥见大少爷回来赶紧去通报。

林夫人被丫头扶着跑了出来,儿子终於平安回来令他欣喜若狂。

「小元,你可终於回来了。」林夫人开心的把儿子紧紧窜在怀中

「好了,娘,还有旁人在。」此时夫人才瞥见儿子身後的马车,一名苍白的男子由一位少年搀扶着站在门口,微笑看着他们母子团圆。

「真是不好意思,看见儿子归来开心过了。想必你就是小元信中提及的旧命恩人。」

「在下靖佑,参见林夫人。」靖佑行了一个拱手礼接着说:「在下随令郎到都城小居几天,希望不会叨扰道夫人及师爷。」

「当然不会,我这老人家就喜欢热闹。小元房间旁的东房已经收拾好了,你就在这边安心住下来。」林夫人开心的握住他的手,另一手也牵住自己儿子带他们一同进到屋内;得佑笑了一下,也赶紧跟在身後。

林元此刻在靖佑的屋内转来转去,最後在静佑脚边坐下轻轻靠着他的肩头,「怎麽了?」靖佑抚着他的头发。

「母亲真上心,听说我要带朋友回来把房间弄得真好。」这话听起来像是吃醋,又像是闹别扭似的。

「夫人待我的确不错。到是你,都回来了怎麽不赶紧回到职位上,想把你的将军累死吗?」

「什麽话,对一名武将而言这叫磨练。」林元盯着院子的景色瞧,梅花开得艳红,牙牙探索新环境玩累了正在树下休息;正当他打算起身拉着靖佑去赏梅时,一道粉色的身影窜进他眼中。

「哥哥。奇怪,人跑哪里去了?」林瑄在哥哥房间找不到人,便往东房过来;林元赶紧起身走到廊下对着妹妹喊:「傻瓜,我在这。嚷嚷什麽?」林瑄看到哥哥便是一阵猛打

「你回来也不来告诉我一声。父亲母亲姊姊二哥都好生担心你。」林元被妹妹打得说不出话来,怕波及朋友把妹妹拉到天井中,靖佑准备起身走到廊下观战,不过林瑄看到生人便停手了。

「你就是我哥哥的朋友?谢谢你救了这个讨人厌精」说完来不及行礼便被得到空档的林元反击,两兄妹就在廊下过招起来,约莫过了数十招才停下来。

「好了哥哥,人家又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林瑄好气又好笑的嘴脸惹得靖佑发笑。

「你这个野丫头,让靖兄见笑了。」,靖佑听到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在下靖佑,敢问姑娘怎麽称呼?」

「林瑄。」,靖佑转头看着林元夸赞林府的女孩真不简单;

林瑄对着靖佑露齿一笑,微微欠身行个礼。

他转头又教训哥哥说:「我说哥哥你再不回统领府,里面快翻天了。你把以将军当十个人用啊?」。

林元抓抓头叹了一口气,正想回嘴时外面的仆役传话说大小姐回来了,语尚未毕,一名女子身着土色戎装走进院子。只是她走到半路时

步伐忽然顿了一下,一个咖啡色的小东西绊住他的步伐。

「还望大小姐见谅,牠是我的孩子名为牙牙。」得佑赶紧上前把牙牙从大小姐脚上掰开;林瑄方才只顾着跟哥哥打闹没注意到这个可爱的小山猪,伸手想抱牠,但牙牙只是远远躲在主人身後。

「姐姐果然是人见人爱,连动物也这样。」林瑄嘀咕着,她的长姐笑了笑看着山猪的主人说:「在下林晓驹。敢问先生是?」林元倒是抢先回答说:「他是靖佑,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朋友。会暂时住在咱们家。」。

晓驹看看弟弟,又看看靖佑,点头表示了解了。

「姊姊这次回都城是休息还是办事啊?」林瑄热络得拉着姊姊问,

「都有。听闻父亲大病,多亏有小元跟他的朋友才得以相救,在此先谢过先生;我这个麻烦弟弟也多谢你照顾。」晓驹对靖佑行了礼,靖佑也礼貌回礼。

「你们都嫌我麻烦,这个家没有我跟父亲你们才完蛋。」晓驹听到弟弟的话放声大笑说:「那你去驻守南蛮好了,统领大人。」

林元闭上嘴不说了,晓驹见弟弟气恼的样子便告诉他从南蛮带了些礼物给他和妹妹,林元看了一下靖佑,但靖佑说要回房休息便婉拒他了;两兄妹这时候到是很团结的一起跑出去了。

靖佑确认两人走远了转头望着晓驹

「南蛮如何?」晓驹摇着头说没什麽事,接着又说:「小佑,我知道你是要回来帮安弟弟平反,可是这到底跟林家有什麽关联?」

「当今皇上平庸,放任官员鱼肉百姓。都城是林元治理得好,外面可不是这样,况且你也知道以他的才干只整治都城难免可惜。更别提太子跟一心想招揽我的燕王,都不是明君的人选。」晓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在追问下去;

「对了,迪闪听闻你回都城的事,闹着要跟我一起回来,被我扁了一顿。」靖佑笑了笑要晓驹转告他,待在南蛮就是在帮他,别瞎闹。

晓驹微微一笑,便说有要事要办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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