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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回到家,轻轻地打开门,深怕弄出声响惊醒了早该入睡的陈彩璇。
然而,当她脱下外套走进房间时,却见床头柜上的小灯正微弱的亮着,而陈彩璇则是躺在床上看着小说。
听到声音的她抬头一看,看到王秀走进,便放下小说,不吭一声的熄了灯钻进被窝。
王秀眉头轻皱,爬上了床,拍了拍陈彩璇的肩,而她只是转过身来,背对着王秀,不愿与她讲话。
「你生气了喔?」王秀轻轻的戳了戳陈彩璇的背,陈彩璇拉紧被子,嗯了一声。
「你干嘛生气?我做错了什麽?」王秀放柔声音,坐在她旁边问道。
陈彩璇仍然紧闭双唇不语,王秀见状,便说:「你不说我就要去洗澡了喔。」
果然,陈彩璇马上转过身,充满哀怨的看着她,王秀不禁轻笑,「嗯?要说怎麽了吗?」
「为什麽你那麽晚回家?」陈彩璇嘟着小嘴问到,王秀顺了顺她的发,解释道:「我朋友有些事,我去帮她。」
陈彩璇从床上坐起身来,仍然不解地问道:「哪个朋友?我从来没有看过你为了朋友牺牲掉自己这麽多事,而且⋯⋯」
「而且什麽?」「⋯⋯而且你怎麽可以把朋友看的比我还重要?放我一个人在家等你到那麽晚,最近也那麽常跑出去,下午都不在,都说是找朋友、跟朋友叙旧什麽的,可是你以前明明就没有那麽常出去找朋友啊⋯⋯」
陈彩璇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王秀怜惜地捏捏她的小脸,「她是我一个久久没有见面的朋友,前阵子联络上了,因为她有些困难所以比较常去看她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现在比较稳定了。不然这样好了,我一个礼拜只能选一天出去跟朋友玩,其他天都要乖乖的在家陪你,好不好?」
陈彩璇慌忙地摇着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才不要限制你什麽时候可以出去找朋友呢!只是你不能把朋友看的比我还重要!」
「好啦,我知道。那你不要生气罗!」王秀宠溺的笑到,顺手把陈彩璇拉入怀中,陈彩璇却把她推开,「你很脏欸,还不快洗澡,洗完澡才准抱我。」
「你嫌弃我脏?好啦,我去洗澡,你先睡吧。」王秀与陈彩璇笑闹着,替她盖好被子,下床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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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雅庭站在吧台前,夜色已深,一个女人推开了玻璃门走进,坐到了吧台。
「老板,我要一杯Margarita。」
「好的。」阿德俐落得把不同的酒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昏暗的灯光照透过淡黄色的液体,印了圈晕黄在桌面。
女人的眉头间透露着淡淡的忧愁,不禁吸引了吴雅庭的目光。
这时又走进一位客人,阿德急忙上前询问服务。吴雅庭便走到女人旁坐了下来,柔声问道:「怎麽在喝Margarita?心情不好?」
女人嘴角浅浅一勾,开口:「我准备要结婚了。」
吴雅庭稍稍的迟疑,「那⋯⋯你怎麽⋯⋯」「我要跟一个,从来没有爱过的男人结婚。」
女人举起酒杯,仰头而饮,Margarita,象徵着凄美的爱情故事。
「那为什麽还要结婚?」吴雅庭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名字,在一座城市之中,因为孤寂而相遇。
放下酒杯,女人望进吴雅庭眼里,「我不喜欢男人,哪一个都一样。」低头,女人盯着酒杯,「有一个女孩,现在应该也是女人了。」
「在我心里,忘不掉。」虽是笑着说,嘴角的泪在灯光的折射下,在黑夜中更显闪耀。
「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她知道你要结婚了吗?」吴雅庭问到,却见女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十二年前出国後,就跟她断了联系,至今音讯全无。」
吴雅庭一愣,十二年前,又是一个十二年的故事,一个女人苦苦爱着一个音讯全无的女孩,最终却要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
蓦地里,吴雅庭脑海中浮出王秀的笑颜。
努力回想,吴雅庭已记不得第一次相遇时是在什麽时候、是怎麽认识的,只记得那年冬天她吻了她,然後转身离去。
那时的眼神,透彻中带着满溢的情愁以及无限的伤痛。
而前阵子当她找上王秀,让以为早已被命运牵断的两人又再次相逢时,吴雅庭深刻的记得,王秀的眼里,已没有当年的透彻,只剩下那深不可测。
王秀还会爱着她吗?甚至,不用爱,只要对她还有那一丝丝情意也罢。
「我爸希望我跟他一个结拜兄弟的儿子结婚,我答应了。」女人面无表情,是乎在说件事不关己的事。
吴雅庭回过神来,有些惊讶的问道:「为什麽?」
「我等了她,十二年了,也够久了。找个伴,相处的来,就算不爱,平平淡淡的走完下半生也不错。」
女人再度啜饮那杯,透着光的淡黄色液体,一饮而尽。
「既然都等了十二年了,为什麽要就这样放弃?那这十二年的等待又算什麽?」
女人放下已空的酒杯,看向吴雅庭,「你,是老板吧?」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吴雅庭愣了愣,但仍然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也没有曾经默默地、静静地等着一个人很久很久吧?」女人嘴角勾起笑,不了解这种情的人,总会笑她傻她痴,对於她的放弃总会觉得她终於想通了;第一次有个人,虽不了解,却还是为她的放弃感到不值得。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我们之间的那可能,我会等了她十二年,也只是因为喜欢着、恋着、爱着,并无其他所求。」
「十二年了,我为她放弃了我的青春,我没有时间再继续蹉跎下去,我已经快三十罗。」
女人向阿德招了招手,再要了一杯酒,喝了口,继续道:「找个我爸满意的男人嫁了,我爸开心,我也有了一个藉口不用继续等她,也算皆大欢喜吧。」
「可是⋯⋯你明明不爱那个男人的⋯⋯」虽然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吴雅庭却深深地为她感到那无奈与心痛。
为什麽为什麽,要放弃了一个等了这麽久的人,妥协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订下终身?
「而且⋯⋯你明明是十分不情愿的,为什麽还要故作洒脱?」吴雅庭有些心疼地说到,女人望向她,眼里仍是笑意,「你哪里看出我是故作洒脱?」
吴雅庭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女人的笑容渐渐退去,悲恸从胸口慢慢的溢到了眼眶。
吴雅庭轻轻的抱着她,柔声道:「没关系,就算结了婚,当你想起那个无缘的女孩,就来这边吧。」
女人轻轻推开了吴雅庭,眼眶泛红,却并未落下眼泪,「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