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淵》外傳──血色羈絆 — 章之五 陰謀

克莉丝汀离开时,脸上是阴沉的表情。

我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所以便立刻问了那尔萨斯。

「你知道当今族长有几位儿子吗?」那尔萨斯挤过我,迳自开始做起调饮。

我竖起四根手指头。

「族长即将在近期内退位,而你想想会发生什麽事?」

问题的答案一下子便浮现在脑海:四位王子有一位必须接下王位。

见我恍然大悟,那尔萨斯便又丢出了一个问题。「身为其中一位王子的未婚妻,你觉得她在被狂鬼刺杀後会采取什麽行动?」

知己知彼,像克莉丝汀思考如此缜密的人当然会来找那尔萨斯。克莉丝汀是来了解狂鬼弱点的。

「那位刺杀克莉丝汀的狂鬼是有王子指使的,对不对?」虽然我对宫廷内斗没兴趣,但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对,不过不干我的事。」

又来了,那凄然的苦笑。

我猛然揪住他的领子,那尔萨斯冷静地凝视我。

非常缓慢的,我不熟练的开始比起手语。

我会让你获得自由,并永远伴在你身边。

「我身边?」那尔萨斯冷笑。「当我露出本性,你就不会想待在我身边了。」

我挑衅的望着他。

手腕猛地被扣住,那尔萨斯将我强压到床上。「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比其他人都香?我每次几乎都要克制自己不把你给干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靠得如此的近。两人的肌肤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肌肤冒出的阵阵热气,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他的碰触。

我在天堂与地狱间徘徊,薄弱的理智知道理应将他推开,内心的慾火却想把他更为拉近。那尔萨斯似乎十分满意,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我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你和我一样。」

我无助地摇头,假装自己听不懂。

那尔萨斯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出我最深沉的秘密。「你和我是同类……对不对?」

「……」

我在喘气吗?我有脸红吗?我该怎麽办?

「我知道你很想被我吃抹乾净,是吧?」他在我耳畔呵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我颈上的百合图案。那是代表我授血人的印记,也是最脆弱的敏感点。

我有些抵抗性的伸手推他,但身子还是被压得死紧。「你说你想保护我,并给我自由,但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吧?」

几乎是在一瞬间,那尔萨斯抽开身,放我自由。「知道真相就离开,不然你会连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在赶我走,为什麽?

眼眶有些湿润,我下意识抹了抹。

那尔萨斯别过头,语气冰冷。「我说了,快滚。」

再一次,我又再一次被人抛弃了。

视线变得模糊,怎麽眨都无法恢复清晰。

四肢的精力被抽乾,我完全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麽事。

接着我双眼一翻,任由意识堕入黑暗。

§

喀答。喀答喀答。有人转动着锁死的门把。

好冷,好黑,这里是哪里?

我蜷缩着身体,试图留住体内最後一丝暖意。

这是个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飕飕冷风从门缝侵袭而入。

不管怎样,我都得先爬起来才行。

框啷!是锁链掉到地上的声音,我赫然发现自己被上了手铐。为什麽……照情景如此似曾相识?

脑袋抽痛着,就像有根细针翻搅着底层的记忆。然後,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童年。

从小到大,我都被关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父母不爱我,亲人也都尽其可能的凌辱我。我没有朋友,也没有自由。

叮叮当当,钥匙在清脆的响声後被插入了钥匙孔。门,开了。

刺眼的光芒令我不自觉地眯起眼。这很像是神只下凡时的光芒,但我知道等自己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畜生,起来!」鞭子火辣辣的打在脸上,我咬紧嘴唇,克制自己不发出呻吟。呻吟是没用的,这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像个输家。

一只赤红的大掌粗暴的拉起我,我踉跄稳住自己。不等我站好,便毫不留情的被向前拖拉。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带到了大门前。巨大的铜门一展开,一股寒气便毫不客气的渗入我单薄的衣袖中。下一瞬,我被狠狠地摔上柏油路。

「滚,我们不需要你在家里白吃白喝。」冷酷的话语从曾经被我称为父亲的人的口中说出。

其他亲人也围绕在他身边,态度冷酷。

「为什麽要抛弃我?我做错了什麽!」我不解地大叫。

在他们回答前,黑暗逐渐满布。亲人的面容变得笔墨还漆黑,有如脸上被开了大洞。

在世界完全被黑暗吞没前,父亲的话一遍遍的在我耳畔重复──

「因为你是她的孩子,那个贱人的孩子……」

§

我从床上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左顾右盼,我发现自己身在繁忙的医护室包厢内。四周环绕着一种脏脏的米白色色调,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不自禁的皱起眉头。

头晕晕的,但并不碍着下床。约莫走了几步,护士便发现了我。「卡尔加先生,您现在觉得怎麽样?」

我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一离开医护室,我便往下层冲。当五个银杯均因方糖而冒泡时,我顿时五雷轰顶。我,彻底,被,抛弃了。

我仍不死心的敲着墙壁,直到双手红肿破皮。在明白那尔萨斯是铁了心不让我进去後,我只能无力的倚在墙角。

那尔萨斯为什麽要赶我走?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麽事?

手指意外地摸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凌乱的字体写着:「错的不是你,如果你爱我就离我远一点。」

我笑了。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笑到筋疲力尽。爱他所以要离开他?他怎麽可以待我如此的残酷?

有人轻拍我的肩,是一名负责看守那尔萨斯的守卫。「卡尔加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我看起来像是没事吗?无力的摆摆手,我向他表示不要管我。

「卡尔加先生,我看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是血袋送来的日子,到时候那尔萨斯先生一定会出现。」守卫好心提议。

是……吗,明天刚好是血袋日啊。

谢过他後,我便乖乖地回到房间,等待明日的到来。

很不幸的,我赌错了。

直到中午,那尔萨斯都没有现身。

我担心的在墙外枯等,而一篮血袋则孤零零的摆在桌下。

那尔萨斯宁愿拚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见我吗?

我咚咚咚敲着墙壁,里面却拒绝给予回应。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静下心来观察银杯。那尔萨斯应该不会狠心到连线索都不给……吧?

还好那尔萨斯并不是那麽冷血的人,我立刻在第三个银杯底下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了简短的几个字:我们。第一杯。

我很确定第一杯绝对不是指第一个银杯,那它到底是指什麽呢……

我左思右想,依然毫无头绪。迷茫之中,我彷佛看到了他轻挑的笑颜。喔……天啊,答案到底是什麽?

脑内浮现与她朝夕相处的回忆,使我的心不自觉的揪了一下。从曼哈顿奇缘开始,我们命运就如「奇缘」般紧紧相依。

等等,他说的第一杯该不会是……

我急奔上楼,跑到几乎都快断气。答案这麽简单,为什麽我可以想这麽久?

冲进最近的交谊厅,我很庆幸材料罐内还有一些乾燥的梅果可以充当新鲜水果。我不曾如此专注在调饮上,几乎都快耗尽自己的心力。

好不容易饮料终於成形,我赶紧在跑回下层。这次五个银杯中只有第二杯呈现诡异的黑色调。我一口饮下第五杯,立刻觉得彷佛有冰块压在胃底。在暗自祈祷自己是喝下正确的银杯後,我提起篮子,全速冲入墙内。

虽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见到一片杯盘狼藉的房间时还是踉跄了几步。那尔萨斯衣着破烂站在房间中央,猎食者般的红眸死死对准我。

我自篮子中捞出血袋,精准的扔向他。

那尔萨斯连拆封都不拆,直接用利齿刺穿包装。鲜血自他的下巴淌下,低落到白色的布料上。我就这样一包包的丢,直到篮子净空。血袋都丢完後,那尔萨斯却没有恢复原状。他贪婪地盯着我,眼神饥渴。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守在门口,那尔萨斯也就不会被逼成这样。

於是我拉下领口,露出白皙的颈部。

那尔萨斯眯起眼,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我稳住自己颤抖的腿,硬挤出一个笑容,对他点头。

那尔萨斯咆哮着朝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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