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陽光若能如初見 Waltz in Sorrow — 第八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上)

雪融了。

S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也走得特别早,感觉好像才刚迎来第一场初雪,现在就已经是满地融雪的痕迹了。

久违的太阳也难得露面,虽然气温依然是冷冷冰冰,冻得大家夥儿只想窝在温暖的家里没人想出门,但是耀眼的阳光依旧为这寒冷的冬天带来了点儿蓬勃的生气。

尹京熙熟练地停好车,探手从後座拿起一盒东西,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她应该会喜欢吧?

他暗忖,接着莞尔,走下车朝着一栋朴实却不失精致、散发着一股浓浓宁静感的木屋走去。

「宥妮,我回来了。」尹京熙在玄关处脱下鞋,拿眼向家里张望着。

「哥,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回来啦?」尹宥妮嘴里含着棒棒糖,满脸惊讶地从客厅探出头,「勳赫哥都还没下班欸!」

尹京熙又四处望了望,然後才走到尹宥妮身旁,拍了拍她的头,道:

「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五,我不都会提早下班吗?」

「对齁,我都忘了。」尹宥妮吐吐舌,低下眼来瞧见尹京熙手上的东西,疑惑地问道:「哥,你拿这是什麽?」

尹京熙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对她笑了笑後,悠悠然道:「她呢?」

他这句话虽然问得没头没脑,但尹宥妮马上就会意过来,她伸出手指朝楼上比了比,又做了个弹琴的动作,一脸暧昧地冲着她哥哥挤眉弄眼调笑。

见她如此,尹京熙不觉失笑,抬起手捏捏她的脸颊,才回身走上楼,信步来到琴房前停下。

房门仅虚掩着,里头隐约传来一阵一阵醉人心弦的钢琴声,他轻轻打开门,不动声色地凝望着弹琴人的背影。

她只简单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卫衣及黑色休闲裤,长长的头发被随意紮起,透过窗户照映进来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着彷佛是踩着阳光而来的天使,行云流水般的十指纤纤时而飞快如激浪、时而缓慢如静涛地在琴键上移动着,每一个动作都那麽优雅、每一个音符都如此悠扬,她彷佛天生就该坐在钢琴前弹奏。

钢琴和她,她和钢琴,此刻完美一致地融为一体。

「偷听是不好的行为,我要收演出费噢。」琴声骤然停止,皇甫枫笑脸盈盈地转过身来,伸出手对着尹京熙摆了个给钱的姿势。

见状,尹京熙不禁哑然失笑,他这才走进琴房,将那盒东西递给了她。

「用这个抵,可以吗?」

皇甫枫挑了挑眉,纳闷地揭开了盒盖,在看到内容物的那一瞬,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这个枫叶挂钟是我在街上偶然看到的,看到它就突然想起你,所以就买了。」尹京熙宠溺地看着爱不释手的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喜欢吗?」

「嗯。」皇甫枫抬起头对他一笑,那笑容,甜甜软软的,足以令他失神了好几秒。

尹京熙又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下去把钟挂上吧。」

「好。」皇甫枫牵起他朝她伸出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了琴房。

楼下,指挥尹京熙挂好钟後,皇甫枫忽然一手横胸前一手托下巴作若有所思状,尹京熙从工作梯上跳下来,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晚上吃什麽?」皇甫枫仰头看着尹京熙,小表情里满是期待。

原来是在想这个,尹京熙暗自好笑地侧头想了想,道:「自己烤肉,如何?」

闻言,皇甫枫立刻双眼放光,开心地道:「成交!」

「那待会我们先去趟超市,等勳赫回来以後就开始吧。」尹京熙顺手为她披上一件大衣,再围上一条宽大的围巾,确定把她半张小脸严严实实地都圈住之後,才转头对客厅里追剧追得正欢的尹宥妮道:「我们先出去会儿,你好好看家,要吃什麽再传讯告诉我。」

「OK,哥你和姊姊好好去约个会,只要记得家里还有个我等候喂食就行。」尹宥妮笑眯眯地又从沙发探出颗头,看着他俩和谐的身影一前一後走出门。

真好。

尹宥妮心里生起一股暖暖的感觉,好像很多事情绕了一大转後终於归位了一般,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又投入到电视剧里去了。

这家超市位处市区及郊区的中间点,占地颇广,顾客数却没有那麽多,即便是如此时应该热热闹闹的周五傍晚,超市内的人也只比平日多了那麽一些些而已。

但也就是这样的环境,才最适合那对年轻而又显眼的男女来采买日常用品,男的有着一张挺俊的娃娃脸,身着米色套头毛衣,外罩黑色长风衣,一身俐落,显得高挑的身材更加挺拔,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个儿不算高也不算矮,一件军绿大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虽然半张脸被围巾圈住,但是露出来的眼睛却是十分明亮,彷佛里头有星星般的深邃。

就是这麽一对璧人,从进超市後就吸引了不少视线,但男人总有意无意地将女人挡在自己怀里,旁人再怎麽看也只能看到他宽延的肩膀,瞧不清女人的真面目。

尹京熙耐心地跟着皇甫枫一排一排逛着这些对於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超市百货,不断有着新奇的东西逗得皇甫枫挺乐,一想到她过去多年的人生看似光鲜灿烂,但却连这麽平常的经验都乏善可陈,他的心里就泛上一丝心疼。

「京熙哥,你说晚上烤什麽肉好啊?」皇甫枫的声音从围巾里边传出来,有点儿闷闷的,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又显得整个人软萌软萌,好不可爱。

尹京熙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又把她围巾拢好後,才道:「你想吃什麽就买什麽。」

闻言,皇甫枫低头纂眉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抬起头又眨眨眼,嗓音糯糯地道:

「决定不出来,都想吃。」

尹京熙不禁失笑,他宠溺地点点头,「那就都买呗。」

皇甫枫乐了,冲着他这句话,她把所到之处、触眼可及所有感兴趣的东西都拿了,到最後购物车都装不下,尹京熙只得出声提醒她稍微控制一下,她才好不情愿地停下手边掠夺似的动作,依依不舍地跟剩下的遗珠们告别。

「你也别这张脸,等这些解决完了,下次你若还想来我再带你来就是了。」尹京熙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後车厢,甫上车就看到皇甫枫耸拉着脸,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让他不禁又想起适才结帐时,营业员看到购物车里满满的物品瞬间惊歪的脸。

原以为她听到他这麽说会很开心,没想到皇甫枫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让尹京熙有些意外。

他倾身上前,大手抚上她的小脑袋,「怎麽了?真不开心了?」

「不是啦……」皇甫枫摇摇头,瘪了瘪嘴,神情有点儿茫然。

「我只是觉得,我到底是忘记了以前有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还是我根本没有去过,所以才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这下换尹京熙默了,他凝视着皇甫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有也好,没有也罢,从今往後,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你想拥有的回忆,我都会陪着你,好吗?」

皇甫枫抬眼回望他。

「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会令你难过的事了,那些记忆、那些过去,该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来的。」他顿了顿,「你现在需要想的,应该是今天晚上我们四个人怎麽解决後面那一堆食物才是正经的。」

闻言,皇甫枫一愣,没料到他话锋居然如此急转直下,然後再也绷不住脸,噗哧一声笑开了怀。

「我没说要今天全吃完啊。」她边笑边咕哝道。

「那就是说你往後几天能全吃完?」尹京熙侧眼挑眉望了她一眼。

「哪儿是,放着大家一起吃不行吗?」她抗议。

「那里头有大半可都是你爱吃的。」尹京熙隐忍着笑意,四平八稳地将车驶出去。

「也有你们爱吃的好不好!」皇甫枫可不依了,她明明有顾全所有人的喜好,雨露均沾好不?

「我哪儿是这麽自私小气的人啊!」

「好好好,你最大方,坐好,当心待会车一晃又该撞到头了。」尹京熙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心里颇有种替宠物顺毛的感觉。

是夜。

尹京熙独自坐在屋外的秋千上,端着一杯热茶,若有所思地望着星空。

他想起两个月前在医院的那段经过,神情不由得微微一黯。

「解离性人格疾患,又名人格分裂、多重人格,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看诊室内,从皇甫枫小时候发生空难後便开始医治她的李博士对着尹京熙、VNymph及杨社长道:「多重人格是一种很复杂,不只难以解说,也很难去理解的精神疾病,就像是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一样,患者的每一个人格都是稳定、发展完整、拥有各别思考模式和记忆的。」

「多重人格的产生与童年创伤有密切的相关,七岁前的幼童若有被严重忽略、冲击过大或重覆发生的身体、情绪、性的虐待,抑或精神遭受强大的压力事件等等不良经验的话,便很有可能发生病状。通常多重人格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并存意识",分裂出的人格知道彼此的存在,并且轮流出现控制患者的行为,而原本的人格对於其他人格出现的这段时间是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的,若是状态许可,这些并存人格甚至可以进行内部沟通或是会议;另一种情况则是比较严重,人格之间没有察觉彼此的存在,这会导致所谓"遗失时间"现象,原本的人格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而产生记忆截断的现象,却因为找不出原因而未能发觉自己的症状。」

「所以您的意思是,Chris她……有多重人格?」Fang呐呐地道。

「按照这几年我们的观察来看,她只有皇甫枫和Chris两个人格而已,所以如果我们的推论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属於双重人格。」李博士道。

「那麽,她是哪一种情况呢?」杨社长又问。

「她的情况是我看过最特殊的一个,Chris这个人格稳定存在了二十年没有改变,这在类似的病例中是很少见的。」李博士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原人格皇甫枫因为受不了三岁时发生空难的巨大压力而制造出Chris这个人格来替代她承受现实,甚至在一切都过去之後也还是不愿意出来面对,而是选择继续沉睡,也就是完全将身体交给Chris主宰,换言之,皇甫枫知道Chris的存在却对期间发生的事毫无记忆,而Chris则是对於原人格一无所知,所以她现在醒来之後才会不记得你们,也不记得Chris主宰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那她怎麽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了?」Ting道。

「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昏倒之前精神上受了什麽刺激,或是发生了什麽连Chris都承受不了的事情,导致Chris这个人格退缩回她的身体里,而让原人格皇甫枫不得不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现在她的情况还不稳定,我们不知道对於睡着这段时间的记忆她记得多少甚或是完全都不记得,你们可以试着告诉她一点,看她能不能自己回想起全部,但也有可能,她一切都不记得了。」

李博士看着电脑里的脑部X光图,语重心长地道:「倘若她记得,那麽情况就会明朗许多,但如果皇甫枫把之前二十年的人生都给忘了的话,你们也得做好要重头来过的心理准备,不论是VNymph、Shine娱乐还是原来Chris所认识的、熟悉的所有人事物,友情、亲情、爱情,这些回忆都得重新来过,她就是一张空白的纸,你们务必要耐心地将之重新上色,要有这样的决心才行。」

之後,杨社长对外宣布VNymph因为团员的健康状况不佳,将再次无限期停止一切演艺行程,改由其他团员以单飞不解散的方式进行个人活动。

而尹京熙为了不让皇甫枫的病情被崔采妍发现,连夜带着她、尹宥妮和姜勳赫搬到宋政焕位於S市近郊的这栋木屋,并且派遣十几名联泰集团的手下日夜轮守在木屋周围,以防止有心人士接近皇甫枫。

这两个月来,尹京熙依旧每天都在申宇集团上班,也丝毫未让崔采妍发现Chris变成皇甫枫的事实,而崔采妍即使怀疑,却始终无法从他口中得知Chris的下落。平日他上班时家里都有宥妮或姜勳赫照顾着皇甫枫,下班後的大部分时间则几乎都陪着她,杨社长和其他成员们也会不定时前来探望。

虽然皇甫枫,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她知道Chris的存在,却对二十年来的所有事情都毫无印象了,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父亲和死去的母亲,对於待了十多年的Shine娱乐、她的梦想VNymph、一向疼爱她的杨社长、G、亚契、她的後母和异母弟弟,甚至是尹家所有的人,在尹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都不记得了。

他们每天都会告诉皇甫枫关於她遗失的那段记忆,一点一滴地和她重新建立起新的回忆。

杨社长说,他从小看着Chris长大,比谁都了解她身上的重担。

这孩子过得实在太辛苦了,她心里的苦,她身体承受的苦,她肩负了太多不属於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伤痕,现在这样也许对她而言反而是最好的解脱,把什麽都忘了,那些淌流在她心底在她脑里的泪水和伤痛,那些由Chris一个人默默忍受着的压力,皇甫枫把这一切都遗忘了,就像是终於卸下足以压垮她的所有担子,重新以她该有的面貌活在这世上。

姜勳赫走了出来,一语不发地坐在另一个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过了半晌後,尹京熙才率先开口道:「她们都睡了吗?」

「刚才上楼去睡了。」姜勳赫也抬起头望向天空,在心里默默数着星星。

尹京熙轻轻颔首,没再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姜勳赫犹豫地觑了他一眼,迟疑又道:

「京熙,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是一直这麽憋在心里,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那就说吧。」尹京熙挑了挑眉头,淡笑。

姜勳赫又支吾了半天,才毅然开口:「我知道你一直都对Chris怀有愧疚,也知道过去两年你一直在等她回来,她失踪的时候唯独你没有去找她,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一直在等待的她回不来了,对吧?」

尹京熙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语。

「後来她回来了,虽然你没有表示什麽,但其实你心里比谁都开心对吧?VNymph的回归、录音室的失火意外,关於她回来後的一切你全都有在关注,你这家伙我还不了解吗?明明在意得要死,却老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以前对恩娜姊如此,现在对Chris也是如此,不是我要说,你到底还要这样持续多久呢?」姜勳赫叹了一口气,「兄弟,我真的很希望你幸福,你总说自己从不是个好运的人,所以从来不敢奢求什麽,但是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闻言,尹京熙有些困惑地望向他。

「我全都知道了,关於你跟宥妮说的那些事,Chris的家庭、她和申宇以及恩娜姊的关系、还有你们俩的事情,你小子,居然瞒了我那麽多事不说,亏我还把你当成是最好的兄弟!」姜勳赫佯装愤怒地揍了他一拳,「现在对於你们来说不正是个最好的机会吗?她完全忘了你和她的过去,现在不就是你可以好好和她重新制造新的回忆的好时机吗?不是尹京熙欺骗Chris的痛苦回忆,而是尹京熙和皇甫枫幸福的记忆,你想弥补她的那份心意,趁现在好好开始吧!」

尹京熙深深凝睇着姜勳赫,接着才吁出一口气,缓缓地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一直在等她,她也的确……回到我身边了。」

他又淡淡地扯开一抹笑容,看在姜勳赫眼里,不知为何却显得有点凄凉。

「我等待着的Chris回来了,虽然她现在不是从前那个光芒四射的当红偶像,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虽然她遗忘了那些我给过她的痛苦记忆,她又笑着重新回到我身边了,她变得那麽单纯、那麽容易快乐,比起Chris的冷情寡性,现在的她终於会哭会笑,会跟我撒娇,偶尔会耍耍脾气、耍耍无赖,她会跟宥妮抢电视看,也会跟宥妮一起讨论时下年轻女生流行的话题,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在同一个空间生活、在同样的房子里吃饭睡觉,我呼吸着的空气也是她所呼吸着的,我们可以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只要我一回头,随时可以看见她平安无事站在我身後,只要我回头,随时可以听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声、随时可以看见她那麽美丽的笑容,勳赫,你说,这些事情应该是我这个倒楣的家伙能够拥有的吗?」尹京熙自嘲地摇摇头,姜勳赫的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幸福到不像话的事情,应该是我这样的人够资格拥有的吗?我怎麽还能再多要求些什麽呢?即使现在她不记得那些我带给她的伤痕,但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不是吗?总有一天我真正在等待着的她会回来,关於Chris存在过的记忆是抹煞不掉的,等她全都想起来的时候,应该会非常恨我吧?会恨到疯了的程度吧?」思及此,尹京熙有些愣神,语气也不觉黯然了几分,「但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这些都是对我的惩罚,是我应得的惩罚,我无话可说……」

「京熙啊……」姜勳赫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地直下,哽咽得说不出话。

「但是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原本属於她的一切都放回原来的位置才行,申宇集团、皇甫家,在她想起那些事情之前我会把被崔采妍抢走的一切都归还到她手中,到那个时候,不管是要报仇还是要怎样,Chris都会有稳固的靠山,都会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那你呢?」姜勳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尹京熙又笑了笑,他低下头,望着脚下的草地,「现在这样就够了,宥妮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你找到了喜欢的工作,宋会长和灿埈也安全抵达欧洲养病,还有Chris,她的状况也慢慢稳定。」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运的家伙,但是我不得不说,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了,我能享受这谁都不敢相信是尹京熙会拥有的幸福这麽久,真的足够了,就算以後会回到黑暗、会再次痛苦得椎心刺骨,我也心甘情愿了。」

姜勳赫无言以对,对於尹京熙看似云淡风轻的这番话,他只能不住地流下泪水,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尹京熙心里是这样想的,对他来说,这个兄弟就是坚强的、永远都有底气的那种人,那种天塌下来他也不怕、泰山崩於前他也无惧的男人。

却原来,在这家伙心里,还有如此矛盾的一面,原来他现在笑着面对着的一切,早已是他独自流着眼泪承受着的煎熬,皇甫枫现在笑得越欢快,只怕看在尹京熙眼里,只会像钓鱼线上钩的鱼儿一般,火烧般撕扯地心痛。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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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了点,补更新罗~

感谢大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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