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彭的家人果然病的很重,一连两个星期他都没有回学校,这两个星期,纪姗不断来找我聊天,我虽然还没把她放在跟汤宇钧、季子彭同样的位置,不过也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然而,高二生的课业压力越来越重,以欺负郑雨瑟来抒发压力的那群人也欺负的更凶。我只是冷冷看着,没有去凑一脚,可能是和汤宇钧他们混熟了,让我有安全感,不再觉得自己会被欺负。
周五一早,季子彭出现在教室里,一看到我他兴奋地跑过来双手抱住我,「以萍,我想死你了,这两个星期没看到我是不是觉得不习惯呢?」
「没有,你没在教室就没有人来烦我,我念书念的正起劲。」我用力的想挣脱他的拥抱,他抱到我都快要窒息了。
「你口是心非,我堂堂一个大帅哥,两个星期没来学校你怎麽可能不想我,不过没关系,你的心意我懂。」他终於放开我,然後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副「我都懂,你不用多解释」的表情,「我这两个星期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害我吃不好也睡不好,你要赔偿我。」
我撇了嘴,「最好是啦。」
「真的,我超想你的,你要赔偿我。」
「什麽赔偿?」我故作不耐烦,「你自己要想我,还跟我要赔偿,会不会太恶劣了?」
「不管不管,你就是要赔偿我。」他低下头,将眼眶蓄满泪水,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神看我,「你明天要陪我去一个秘密基地。」
「在哪里?」我回到座位,单手撑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不会是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吧?」
「不是啦,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他半蹲半跪在我的桌子前,「你明天记得带午餐喔!我喜欢吃寿司,如果可以再来个锅烧乌龙面。」
我笑着打了他的後脑勺,「现在是冬天,你吃什麽寿司,乌龙面是汤的,你要我怎麽带去?」
「好吧!那你自己准备,我就不提供意见了。」他傲娇的抬了下巴,「我好心帮你出主意还被打枪,真是的,这个世界是怎麽了?」
我摇摇头,将下节课要上的国文课本拿出来。
隔天早上,我缓步走到学校门口,季子彭已经站在那里等的不耐烦,我笑了笑走过去将手中的餐盒的给他。
「真是的,你也太慢了,不是说好十点钟在学校校门口,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他指着手表,将手表伸到我面前,「十点十五分。」
「对不起嘛!」我双手合十,抱歉的对他说。
「好吧,看在你那麽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了。」他牵过一辆脚踏车,拍拍脚踏车後的座椅,「坐上来吧,我载你。」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在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坐上坐椅,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走喽!」他大笑一声,用力踩下踏板。
微风吹来,吹起我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轻轻拍打在我的脸庞,我嘴角拉起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季子彭骑车穿过了小巷子,转了几个弯,到了目的地。那是一片位於小山坡上的草地,四周没有楼房、没有喧闹的人们,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伴着虫鸣在山坡上回荡。
我完全无法想像在这个热闹的都市里会有如此宁静的地方。
「很漂亮吧!晚上来还可以看到星空和夜景。」季子彭停好车,在草地上平躺成大字型。
我学他躺下,「那你为什麽不晚上带我来?」
「因为白天来可以看到更多东西。」他的视线放在山下热闹的都市,「白天来可以看到充满污染的都市、还可以看见交通混乱的车流。」
「干嘛给我看这个?」
「你上次不是说不管有谁骗你,你都不会原谅他吗?」顿了顿,他坐直身子,「黑夜就像谎言,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覆盖着,让你只看见最漂亮的景色,你觉得这样不好吗?还是你喜欢看没有谎言的丑陋?」
我也坐起来,「但是,当黑夜离去,黎明到来,人们发现他们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他们会高兴吗?」
他笑笑,没有反驳我说的话,又躺了下去。
「每次当我觉得身心疲惫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听着虫鸣、吹着微风,然後睡上一觉,那些疲惫就会消失无踪了。」
耳畔传来季子彭温润的声音,我跟着他再次躺下。
「以萍,你有想见到的人吗?」
我愣了愣,仰起头,凝望像被水洗过的天空,眼前浮出那张漂亮的脸庞。
「有。」
「我也有。」季子彭的声音空虚,好似随时会随着微风飘散而去,「我想见到很多人,但我最想见到的是我爸爸妈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几乎是消散在风里。
我偏过头,望向他安详的睡颜。
他想见到的爸爸妈妈却是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我恨,恨他们把我带到世上,却轻而易举地放弃我。
明明父母应该是要带给孩子幸福的啊……
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我的思绪飘回我最不愿回忆起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