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忽然朝大门跑去,不顾那男人在我身後大声呼喊。
我按下汤宇钧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看的出来和汤宇钧有七八分相像,这大概是汤宇钧的母亲吧。
「伯母,您是汤宇钧的母亲吧?」
「是,你找宇钧吗?等一下喔。」伯母转身就要进屋子。
我赶紧拦下她,「伯母,我……姊姊流产了,可是救护车还没来,你能帮帮忙吗?拜托!」说到後来,我几乎是哽咽地。
「你说的是那个长得很标致的女孩啊?等等,我马上去。」她走进房子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
汤宇钧似乎是被她的大嗓门给吸引出来,「妈,你要去哪里?以萍,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没说话,眼泪却不自觉滑落,一滴接着一滴,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汤宇钧把我抱住,我就在他的怀里不断哭泣,我怎麽从来不知道我这麽懦弱?
可我很害怕,我不想再失去信任的人。
汤宇钧的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很温柔,我贪恋地抓住他的衣服,想从他身上摄取一些安慰。
「别哭,你哭起来很丑。」他笑着说。
「关、关你屁事。」
「你确定要在这里哭?你站着不累吗?」
我推开他,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瞪着他。
几秒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哭够了?」汤宇钧把我拉进房子里,到厕所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我,「擦擦吧,哭得丑死了。」
我接过毛巾,随意地抹几下,「好了,谢谢你。」
「你和彭彭都一样。」他拿过毛巾仔细地帮我擦脸,「要擦乾净。」
我僵着不敢动,「我和他哪里一样了?」
「都一样爱哭。」
爱哭?我一点都不爱哭的好吗?被他看到两次而已啊!但是,季子彭也爱哭?他会哭?
我怀疑地看着汤宇钧。
「彭彭以前也很爱哭的喔!但他现在都不哭了。」
为什麽我能在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惋惜?
肯定是我听错了。
汤宇钧他家和夏景妍那间房子的格局差不多,只是装潢比夏景妍那间不知道好上几十倍,其中有一面墙贴满大大小小的奖状。
「那都是你的吗?」我走到墙旁边。
「嗯,还有一些被我收着。」汤宇钧到厕所放好毛巾後走到我身边,指着最右下角的奖状,「这是我得的第一张奖状。」
我蹲下身,那是一张泛黄的小奖状,是幼稚园钢琴比赛第一名。
「很厉害。」我伸出手摸着奖状。
「我上次说要教你钢琴不是开玩笑的,不过似乎提到你的痛处了。」
我装作没听到,环视整面墙。
其中有几张较老旧的奖状上名字写的不是汤宇钧,是汤宇霏。
「汤宇霏是你哥哥?还是弟弟?」我疑惑地问。
「……哥哥。」汤宇钧的声音闷闷的。
「那……」
「他……在天堂。」
我闭上眼,「对不起。」
「没关系。」
即便他说的这麽平静,我还是觉得我提到他不想讲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禁忌」,我有,他也有。
「我一直很想问,你成绩这麽好为什麽不读建中?为什麽选择读这里的高中?」
这件事我从第一次看到汤宇钧就一直很好奇。
「唉呀,你问这干嘛?就是读不了我才选择就近入学的。」汤宇钧抓抓头,带着一点傻气。
「是吗?」我小声地问。
怎麽可能读不了,以他那种近乎变态的成绩怎麽可能读不了?
但我没继续问下去。
汤宇钧也当作没听到我问的话,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我虽然盯着电视,但新闻上的内容却一个字都没进到我的脑海里。
那天下午,夏景妍还是没保住孩子。
她一连哭了几天,那男人也难得地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月。
怎麽说那也是他的孩子。
对这个结果我竟感到一丝庆幸,其实我打从心底就不希望这个孩子能生下来的吧?即使我装的再希望,心底却不是这麽想的。
夏景妍呢?她会不会也在庆幸这个孩子没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