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周的最後一天,王谅颉因为连续一个星期猛K书应付考试,已经精疲力竭,在交上最後一科的试卷之後,他心里只想赶快冲回家倒头大睡,好好补眠一番。
王谅颉打开考试中关机的手机後,却收到了江悦茗传来的line——
「阿谅,明天你生日,你有计划要怎麽过吗?」
「啊!对齁,明天是我生日。」王谅颉彷若被当头棒喝,猛然回想起来明天是什麽日子。
在寒暑假期间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学校各班级每月寿星的庆生活动总是没有他们的份;再不然就是沾前一个月的寿星们的光,当他们一齐过生日,感觉就像是附属的小跟班。
从小到大,因为王谅颉的生日恰好落在在学校期末考期间,大家忙完考试就欢欢喜喜地迎接暑假,谁还会想得到替他庆生?父母亲又忙,顶多买个生日蛋糕,还是全家人都喜欢的口味,根本没在管他喜欢吃什麽,颇没诚意地让他吹完蜡烛,也没有谁会仔细听他许什麽愿,藉机大快朵颐嗑甜点才是他们最大的目的。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委屈,几乎都忘了一年当中还有这麽一个日子。前年和去年的生日,他甚至是看见脸书朋友们的留言祝贺才回想起来。
王谅颉立刻打字回讯给她:「抱歉,我刚刚才考完最後一科,现在才看到。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所以零计划。」
江悦茗似乎正在线上,他送出的讯息很快便显示已读状态。
「那明天下午一点到校门口的大草坪来,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
「哦?这麽好!从我上国中以後,我就没有收过任何像样的生日礼物了,恶作剧倒是一堆。」
「哈!那就不多说了,我们明天见罗!」
「好,明天见。」
这下可好,原本身心疲惫的王谅颉,顿时睡意全无,满脑子都在想着究竟江悦茗会送给自己什麽生日礼物,有些期待,有些兴奋,更多的却是从心底满溢出来的温暖。
能够有一个人这麽上心地牢记着自己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天,那份感动对他来说是无法言喻的。
翌日,王谅颉依约准时来到大草坪,因为大多数学生昨天一考完试就直接回家过暑假去了,偌大的校园几乎犹如一座空城,宽广的如茵草地上更是只有江悦茗坐在中央。
她瞧见他来了,微笑地朝他挥了挥手,「哈罗!阿谅,过来吃生日蛋糕吧!」
「这分明是85度C的草莓慕斯,哪是蛋糕啦!而且还只有一小片,连蜡烛都没有,实在有够没诚意耶你!」王谅颉虽然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说着反话,只有唇角浓浓的笑意诚实表现了他的心思。
「哈哈!你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剔呀?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草莓口味的,不是吗?还是最近你的口味变了?不喜欢的话就给我——」
「喂喂喂!谁说我不要吃的?我是寿星我最大,你手给我拿开!」
想当初大一加入棋艺社,学长姐在迎新大会上准备了一大桌甜点糕饼,大家各自取用谈笑聊天之余,只有江悦茗注意到王谅颉的「挑食」倾向。
她原本就是对甜点兴致缺缺的人,再加上跟大夥儿还不熟,所以默默观察在场众人吃东西的行为就成了她的另类娱乐。而这个在联合迎新宿营上认识的化学系男同学,难免让她多注意几眼,他似乎只对草莓或其他莓类口味的糕点情有独锺,这点大大引起了她的兴趣。
所以她故意在草莓慕斯只剩下最後一块时伸出手去,抢先他一步拿到手中。
「啊⋯⋯不好意思,我去拿别的。」眼见她捷足先登,王谅颉不禁有些失望,但毕竟自己是男孩子,哪有脸面明着去跟她抢,只好讪讪地缩回手转移目标,拿了一块并不怎麽喜欢的栗子口味蛋糕卷。
江悦茗勉强按耐住满腔笑意,佯装淡定地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草莓啊?」
「呃嗯⋯⋯也还好⋯⋯」他其实大可以装man矢口否认,但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手上的草莓慕斯看的目光,以及抿着嘴唇咽了下口水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可爱得令她不由自主地微笑。
「喏,那我们交换吧。这块给你,你手上那块给我吃。」说罢,江悦茗愉快地迳自与他对换过来,他那略显错愕又带着些赚到的惊喜表情,实在逗趣得很。
他的口味偏好与他高壮的外在形象有不小的反差呢,呵呵。
之後两人的友谊逐渐加深,这个小秘密也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是两人共同出席有提供甜品的聚餐场合,江悦茗便会自动搜罗草莓口味,自己没吃几口,倒是都塞给王谅颉打牙祭去了。
就连当时才刚与她交往不久的刘嘉轩瞧见了,都忍不住调侃她:「你自己明明不吃,干嘛拿那麽多?还全部塞给阿谅,你当他馊水桶啊?」
「阿谅,嘉轩亏你是馊水桶耶,这是身为好朋友该说的话吗?你要不要我帮你揍他?」
「呵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王谅颉只是一脸满足地傻笑。
时至今日,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已经剧变,但有些不变的事物依然温暖地存在那里,不至於令人太过伤感。
只见王谅颉仍旧三两口便吃完了蛋糕,却把草莓留到最後才细细咀嚼品嚐再吞下,每每瞧到他这模样,她总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阿谅,你真的很喜欢草莓耶!实在太可爱了。」
「我⋯⋯你干嘛这样啦?一个男生喜欢吃草莓也有错吗?」
「哈哈!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嘲讽你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可爱而已。」
「拜托你换个形容词行吗?比如说高大帅气、强壮威武之类的。可爱?男生光听到就整个弱掉了欸!」
「哎唷,何必这麽介意?反差萌没听过吗?」
「反差萌不是这样用的吧!」而且被喜欢的女生拿来形容自己,他怎麽可能接受啦!
「好好好,不闹你了。蛋糕吃完了,重头戏来了——大寿星,生日快乐!快点拆礼物吧!」江悦茗犹带笑意地将搁在身侧的一个大纸盒拿给他。
「这什麽?」王谅颉难掩兴奋地轻轻摇了摇盒子,盒身不会很重,内容物很难猜,不晓得她送给自己什麽礼物。
「你自己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王谅颉二话不说拆开缎带包装,答案揭晓——是一只老鹰造型的风筝。
虽然这生日礼物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别出心裁,他无疑是开心的。不过,为了掩饰内心的喜悦,以免让自己在她眼里看来像是个容易打发的白痴,他嘴上仍是笑着糗她道:「江悦茗,你是怎样?今年夏天超热的,新闻说昨天才破历年高温纪录,现在我们还顶着正中午的大太阳,天气又闷又没风,放什麽风筝啦!」
「我又不是平白无故送你这只风筝。」江悦茗罕见地没有像以往那般与他针锋相对,而是微笑着将风筝的线卷放到他手中,「这其实算是我回赠给你的谢礼,谢谢你一直没有放掉绑在我身上的线,把快要飞到迷失方向的我拉了回来。」
「⋯⋯」王谅颉顿时怔然,转瞬之间明白了她真正想说的话,握着线圈的手紧了紧,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阿谅,坦白说,我心里觉得对你很过意不去,居然让你为我一等就是三年⋯⋯不过不知者无罪嘛,谁晓得你这麽死忠,这种良好品德在二十一世纪都快濒临绝种了,我实在走运,遇见你这麽一个现成的好人。」
王谅颉烫红着脸用力咳了下,「⋯⋯喂喂喂!好人卡别乱发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接受我还是拒绝我?别吊我胃口!」
「没问题呀,你先把风筝组装好放起来,只要有行政大楼的二楼高度就行了,到时我再跟你说。」
「江悦茗,你这是对寿星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就跟你说了现在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我还放个鸟风筝!你整人啊!」他听完不由得满额大汗,是被正午烈阳热的,也是让她急的。
「反正就看你的本事到哪里罗!加油,好吗?」江悦茗只是双手一摊、肩膀一耸,神色悠哉地就地盘腿而坐,带着淡淡的愉悦欣赏他焦灼的表情,等着看他接下来作何反应。
大笨蛋王谅颉,老鹰风筝的那对大翅膀上,我不是已经用奇异笔清楚地写着「Iwillgowithyou.」了吗?我就等着看眼拙的你要到何时才会发现。
如果他还是迟钝得未能察觉,那也没关系,他们俩还有一年才毕业,这段时间绝对长到足够让他明了她的心意,够了。
经历过上一段恋情的修炼,她确实也想通了许多事情,王谅颉对她的真心实意自始至终未曾改变,而她希冀在刘嘉轩身上得到、却又屡屡失望的,难道不就是这一份珍贵的心意吗?
为此她放下了什麽、重新选择了谁,其实也无须对任何人解释,只要她忠於自己的内心,一旦找到值得她再度相信的人,只管全心全意地投入新的情感归属就是了。想得太多,反而导致裹足不前,也会错失往後或许很难再有的机遇。
而这段寻寻觅觅的路程,犹如在玩一场大风吹,刘嘉轩曾经落座的、那把名为「爱情」的椅子空了出来,在命运之神新一轮的口号下,渴盼已久的王谅颉如愿以偿地坐了上去,他们才得以牵起了彼此的手。
当他们对彼此心意坚定,相信他们必然可以携手走过一切风雨,尽管面对的是充满未知数的将来,也无须感到惶恐,因为他们拥有彼此。
-----------------作者碎碎念-----------------
下周一就是夏颖晋升为双宝妈之後的第一个生日了,为了好好放松心情跟我家那口子及两个宝贝女儿一起庆祝,只好拚命赶在两周的更新deadline前祭出热腾腾的最新章节。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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