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拉冈受到惊吓一般脑袋「嗡」一声炸开,还来不及揣度她这句话的意思,门就无预警地被推开,他忙回过头去看──
「亚拉冈?你终於醒了!」
许是亚玟方才的话让他没来由一阵心虚,Legolas惊喜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颤,面上呈现一片傻样。
此时亚玟掩嘴轻笑,站起身来,「和我估算的差不多。时间不早,我得先走了,爱斯泰尔的疑惑就麻烦你替他解释……你也要留点机会让他解释呵。」说完,她翩翩离去。
Legolas晓得每日这个时候,亚玟大多已经窝在那一方天地,若不是帮他顾人,现在也该在那里,因此只和她道谢一声就关上房门。
亚玟离去後Legolas转过身,和亚拉冈四目相接,谁知後者才一眨眼,前者下一秒已经扑到他身上,硬生生把人压倒在床上。
被扑得躺回床上,亚拉冈暗自思量要抱住对方,还是主动道歉,亦或者、他不介意更直接地表达自己身体好全,顺便传达相思之情……但最後亚拉冈选择闭嘴不说话,因为Legolas已撑起上半身,瞪着他的表情分明不善,方才初见他清醒的喜悦业已收拾乾净,完美传达出不满之情。
唔、可是他金色的发丝垂下,扫在脸上有点痒……
「浑蛋。」Legolas突然骂了一句。
亚拉冈瞠圆了眼,不想等了半晌,Legolas爆出的居然是这麽一句,要知道,「浑蛋」一词在人类群中、市坊或者军队随处可听到有人骂咧咧,比这难听的更多了去,但对精灵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友善、很脏的骂人词汇。
「骗子。」
不等亚拉冈震惊完,Legolas又吐出一词,愤怒之情溢於表。
「Legolas……」
「闭嘴、骗子。」
听到亚拉冈心虚的一声呼唤,Legolas却不领情,乾脆地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不理会他闷哼一声,空出手来去拉他两颊。
「反正你说出来的都不会遵守、不是实话,我听你说什麽?」Legolas毫不留情地拧红手中肉。
「唔唔!痛、呃……」
「骗子、骗子、骗子。」又骂了三声、扯了三下,Legolas才在亚拉冈装可怜的表情下收手,却仍不解气地瞪着他说:「装什麽痛?被砍成那样都不知道痛,怎麽我扯两下你就一脸难受的样子?谁不知道亚拉冈大人天赋异禀、不知疼痛?最喜欢往危险里冲,还嫌其他人碍手碍脚,乾脆潇洒地一人深入魔窟,当真令人敬佩啊!」说着说着,手指就往亚拉冈胸膛戳去。
「Legolas……」亚拉冈愧疚地唤着他,刚才放在两旁完全不敢制止他的手,此时却抬起来温柔地捧住精灵的脸。
Legolas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早已泛红,那倔强别扭、想掩藏恐慌的样子,才是令亚拉冈彻底後悔自己莽撞的主要因素。
「对不起、我果然是个骗子,连不让你担心的承诺都守不了。」他叹了一口气,语中全是自责。
亚拉冈知道那一关有多凶险,从他一路负伤狂奔留下的血迹毫不间断,就知道失血量有多大、伤口有多少,虽然保住要害,但只要Legolas再晚一点、或者和他生生错过,那就是失血过多而亡、两人从此死别的结局。
当初捡到重伤昏迷的自己,Legolas一定心痛得快抓狂了;好不容易带回罗斯洛立安,自己却昏迷了七天,不难想像他心底的负担有多沉重。
Legolas才要扭过头以免被发现心软,亚拉冈猛地抱他个措手不及,死死圈在怀里,彷佛要揉进自己骨血一般。
的确,现在再给与什麽承诺,不光是Legolas,连亚拉冈自己都不会相信,只有未来老老实实表现给Legolas看他有在反省,才是最真切的承诺。
因此,他现在还不如好好抱住在发泄恐惧心慌的情人,待对方冷静下来。
「……抱太紧了。」半晌,Legolas闷闷的声音才从他怀里传出来。
「不气了?」他放松了力劲,却没放手。
「气也没用。」
亚拉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有用,我会舍不得你生气。」
「只会哄人。」Legolas假作嫌弃。
他又亲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澄清:「只会哄你。」
Legolas哼哼两声,表情却已全然舒缓,他调整位置转到亚拉冈身旁躺着不继续压他,安静地和他额贴额亲昵了一会儿才开口:「亚玟让你问我什麽?」
亚拉冈一噎,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挑简单的问题问:「就是奇怪你怎麽会刚好在这里,赶上来救我。」
「这问题亚玟也问过我。」
结果这看似简单的问题,答案却让他心惊,更讲完了他最大的疑惑。
原来两三周前,Legolas闲着没事,不免想念起快两年未见面的亚拉冈,为了冲淡思念,就拿出亚玟当初寄给瑟兰督伊的手帕研究起来,看着那与刚铎王旗相似、却明显少了七颗星的精美刺绣,突然灵光一闪,鬼使神差下把不见的星星与「亚玟●暮星」联想在一起。
如果树木代表亚拉冈、叶子指的是自己、背景的春天景色象徵爸爸,那麽、消失的星星暗指暮星隐去,是否合情合理?
这个惊人的想法Legolas没有独自困扰,立刻跑去找瑟兰督伊询问看法,结果他的爸爸讶异归讶异,却颇为赞同他的见解,於是两父子就一起纠结起亚玟这麽暗示的理由,最後瑟兰督伊大手一挥,懒得继续思考,让Legolas自己去问。
於是Legolas熟门熟路地来到黄金森林,还来不及说明来意,就被鲜少露出急色的亚玟叫去加强祝祷能力,理由是在他到达的半天前,她正好看见亚拉冈险象环生的未来,才在和外祖母请求派谁去营救,就得知Legolas造访,那时亚玟也是非常惊讶,暗想果然连命运都和他们站在一起。
那时候她这麽说:「记得我以前说过,在你身边希望永远不会熄灭。从前我也不甚明白自己的意思,直到爱斯泰尔出现在你我的生命,这才逐渐了解,所以,去吧,别担心过度,命运与你同在。」
待Legolas去而复返救回亚拉冈、亚玟亲自替他做彻底治疗後,为了缓解Legolas焦急的心,亚玟和凯兰崔尔一样选择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好奇起他怎麽心有灵犀地赶来黄金森林,Legolas这才想到自己原先的目的。
听了他毫不修饰的疑问,亚玟也没藏着或打马虎眼,老老实实承认他猜中了所有寓意、清清楚楚交待当初绣那一方手帕的前因後果──
那确实预言了暮星终将陨落。
「当下我和你一样都呆了,亚玟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好像她绣的手帕是团圆欢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