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件以及赛斯拉交付给康佩拉後,他们俩再不拖延,带上轻便的包袱奔向树林。
Legolas领着亚拉冈来到他最後见到凶手的地方,那里不只留下半兽人浓烈的臭味,还有凶手身上沾染的腐烂木头味。
路经树妖精被斩成肉泥的那棵树旁时,亚拉冈不经意地瞥到某些事物,猛然住足,唤Legolas回过头看看。
先前没有走过来还不知道,现在随便往地上一看,便能发现一粒粒的尘砂、矿物碎屑洒在那,既不是污染树木的灰白色,也不是迷雾山脉的棕壤,而是北方荒原粗糙、乾硬的粒石,看这数量不像是在遥远的北方不小心裹上後,一路带过来抖落在这里,更像是凶手从北方带走岩石,在往南的路途中时不时拿出来,这才反覆沾染。
Legolas了悟,「想必这就是凶手为什麽要大老远跑到北方,再一路污染树木回到南方的原因──药粉的原料中有北方的矿物!」
亚拉冈皱眉,暗想北方的荒原是他们游侠的巡守范围,未来定要嘱咐族人特别留意那里的石矿是否有被开凿的痕迹,见到鬼祟的人迹在研究岩石也不能忽视。
「得提醒瑞文戴尔的兄弟需往北方走,那里若有被污染的树木,只怕是最严重的。」Legolas轻轻叹了口气。
揉揉Legolas的头,亚拉冈没有其他口头上的安慰,只说:「走吧,得趁天黑前跟上凶手。」
他们在山林的浅处奔走,没有深入内部,恰好贴着污染范围的边缘跑。根据亚拉冈的猜测,凶手既然派了鸟儿跟踪半兽人头子,八成没有意愿走在他们後面,加上畏惧山脉的自主意识,不会置自己於险地;另外他既然要研究被污染的树木,就不会离开山脉,虽然不排除凶手会贴着外缘的树林走,但鸟儿要替他报信也会顾忌受污染区,为了免除使者发生意外,凶手应当会走在半兽人的伍列以及被污染的树林之间。
事实证明亚拉冈的推测正确,他们在长达五个小时的追踪之後,成功发现凶手的踪迹。
由於追踪的目的并不是要击杀,他们俩在完全不知凶手底细的前提下,也没有把握能生擒凶手,只隔着一定距离窥伺,必要时再现身驱赶对方继续往南前行。
凶手完全不因高大的身形而显得笨拙,手脚俐落、动作敏捷,移动速度也很快,不难怪亚拉冈和Legolas花了这麽久才跟上他;对方走走停停,不时会切开一两棵树木观察里面的树妖精,直到树林里的光线一到黄昏就迅速消失,凶手才停止行进,明智地选择不在迷雾山脉的夜晚移动。
精灵的夜视能力让Legolas能时时注意凶手的动静,不过显然凶手保守得过头,一整个晚上都背对着他们端坐养神,并没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亚拉冈这回没有多踌躇,草草吃过乾粮後,在Legolas身边尽速让自己放松陷入睡眠,以补足体力。顺带一提,Legolas承诺了就算他受山脉影响深陷梦境,也不会用奇怪的方式唤醒他。
夜晚的迷雾山脉并不安静,虫鸣声从未止歇,夜行性动物取代了白天的生物出没,时不时有清脆落叶被触响,或是一阵翅膀拍扑的骚动後,小型啮齿动物发出哀鸣;有一些好奇的鸟类还会试探他们两位意外之客,都被Legolas赶走,後来也少来骚扰,至於凶手那里则比较平静,推测是凶手事先警告过了,动物们避而远之。
守夜其实满无聊的,尤其是关注的对象毫无动静,连夜晚的自然生态都比较有趣,Legolas估计对方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变化,於是决定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他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被枝叶繁茂遮蔽的景象,视线开始寻找树叶交叠相映间的缝隙,目光一小点、一小点地挪移,目标是找到一条穿越蓊郁树顶、能看见天空的一线空间。
这个挑战极费耐力及视力,大概只有闲得发慌的精灵才玩得起。
突然,正在寻找下一个空隙的目光捕捉到生物活动的踪影,Legolas一愣,视线随即跟上那只飞鼠,看牠滑翔至下一棵树,越过亚拉冈与他休息的地方,直往山林外围去。
此时Legolas才意识到这里生机盎然得不寻常,照理来说,他们所歇之处紧邻着被污染的范围,生物理当争先恐後迁离,正如同他们前几日所见证的。
他很确定身旁的树木已被污染,因为凶手在经过这段时,始终平行这一区的边界,甚至在天黑前在劈开一棵树木观察好一阵子。那为何这里的动物还能如以往活动?
难道……难道凶手才污染这里不久,这里的树妖精尚未被侵蚀得太严重、或者根本还没被侵蚀到,所以毒素尚未排出,鲜有动物发现不对?
如果他推测得有理,那麽这附近的树妖精还有挽救的机会,只要、只要他们、他们……他们怎样?
Legolas挫败懊恼地揉揉眉心,发现他想不出来有什麽办法净化树木,这一向不是他拿手的范畴。但如果能够传讯息给爱隆……不、这里离罗斯洛立安比较近,传讯息给亚玟或者女王都是更好的选则,总之他们或许会有办法在毒素触及树妖精前做些补救?
左思右想,Legolas认为他应该先确认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於是他牙一咬,在心底先跟亚拉冈忏悔,然後悄悄靠近凶手端坐的地方,他的目标是那一棵已被劈开的树。
凶手与他的目标只有两匹马的距离,饶是擅长隐匿的Legolas都比以往更加紧绷小心,往前移动的同时密切关注凶手的反应,所幸他不愧为幽暗密林得意的精灵战士,对方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保守起见,Legolas始终没踏入被污染的树木的落叶区,而是冒险地绕到正面,从凶手俐落劈开的树干裂痕中看进去。
里头果然不见树妖精!
黑色毒素只蔓延到树皮往内一指节深,还未侵犯到树心,树妖精并未被逼得现形,仍沉睡在树木中。
看来凶手是在往南的途中听到风声才折返,研究起被排出的毒素,但是刚被污染的树妖精尚未起反应,他只好更加往北,这才被他们撞见!
这是好消息,代表南方的山脉有很大机率都是健康的,或者是有机会挽救。
Legolas对这个猜测感到振奋之余,还是很小心地退回亚拉冈身边,接着他立刻向罗斯洛立安传递讯息,期待女王能及时提供帮助,让令人尊敬的森林维持安宁平和。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