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模糊的记忆里,属於我与他的夏天,正是刚升上中学时不久的炎热日子。
当时的我,比起同龄的女孩们来的会打扮自己,显得较为成熟。有别於其他学校,那时我们校园里并没有在管束发禁,靠着以上几点,我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本校校花,如此也是众多学长与男生们的追求对象、风云人物。
我有个大我一届的国二男朋友,虽是如此,我实是兴致缺缺地在经营什麽感情的事。家境并不富裕的我,从小有着诡异却又相当合理的观念─想着在未来里赶快自己赚钱,或者嫁给一给有钱老公,何必认真的投入感情在这国生时代无聊的两性关系上呢。
一直认为自己是活在异性欣赏与围绕之下的我,在往後的日子里,居然为了一个「他」,陷的如此之深,爱情这种东西⋯⋯
哦,我所谓的「他」不是指男朋友,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对,我们应该只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吧,我想。
※
刚开学进入新班级的几天,我很快便和其他同学熟络起来,班上只有几个少数同学因为话不多所以不太认识,他正是其中之一。
他叫李昭铭,小小的咪咪眼,戴着一副蠢蠢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是一般中规中局的短发。论长相,他倒是有几分可爱,我的意思是像是小宠物般的可爱。这点倒也让人容易相处,就是基本上就是那种好好先生的脸相。再加上他那有点肥胖、肉肉的脸颊,看起来更像是和蔼可亲的老实人。
但他确实是个老实人,身边的同学偶尔喜欢捉弄他,但仅是些小玩笑而已,也不曾看他介意过。有时朋友有什麽要求,甚至是过份点的要求,他也都能一一接受,实在的烂好人。不知为何,看见他那副超级烂好人的模样,我就感到一肚子气,完全看不顺眼,认为怎麽有男生这麽的软趴趴呢?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曾经只有传课本时讲过一、两句话。
一日下课时,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平日里烂好人的样子,一时兴起的抱着玩弄他的心态,开口有点不屑说:「小胖,你叫小胖对吧?你功课还不差。」他抬头看着我,有点茫然。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这些补习班作业还有回家功课,请你帮点忙好吗?」我故作姿态,把书包里一本本的讲义丢在他面前。
「什、什麽呀?」他惊呆的一喊,嘴角却还是保持着滥好人的那种微笑,好像我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看着他呆楞的模样,老娘心中不禁怒火一上来,却还是压抑着几分,用着略带生气的语调说:「你是听不懂还是怎样?」
「雅芯、渝婷,你们需要帮忙写吗?我想这胖子可以帮忙,都拿给他吧。」只见她们俩同时愣住的打量着我,好似是我月经来所以脾气火爆一样。我倒不管那麽多,直接翻出她们书包里的作业,一本、两本、三本的摊开在小胖桌上。
本来还以为他会大骂我或者生气什麽的,连我自己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刁难他的说词时,没料到他竟然默默的把我放在桌上的那些作业,一本一本小心翼翼放进他自己的书包里,转头对门外等他的朋友喊说:
「欸,阿豪,你先走吧。我看是没办法跟你们去打球了。」语气中却也没有什麽不悦,甚至带着抱歉之意。说完,他便站了起来,缓缓的拿起桌上塞满作业的书包准备转身离去。
小胖走到我面前,一百七十公分的巨大身躯面对我一五零的身高,这麽一站,我不得不退後几步。还以为他的脸可能像屎一样的臭,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对着我露出无奈的一笑,便跟着他的朋友离开了教室。
「芷云,你吃错药哦?干嘛对小胖那麽凶?还是他刚刚有欺负你啊?」雅芯一旁关心的问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病,此时心脏不停的乱跳着。我在干嘛啊⋯⋯为何对他那麽凶?我心想。
※
隔天一早走进教室,看到我座位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厚厚的作业簿。想也知道,小胖他肯定没做。正当我想过去後方座位继续刁难他时,却见雅芯坐在他前方,与他有说有笑的在聊着天。
雅芯余光看我朝他们走近,赶紧转过头打招呼,并用惊讶的口吻说:「芷云你看,小胖好厉害呀,真的都帮我们写完了耶。一题不漏欸!」她指着作业簿上公整的字迹说。雅芯开心的一会拍着他的肩膀,一会又甩着他的厚实手臂,只见小胖满脸尽是害羞的模样。
我拿起作业簿随意翻着,口气中带着感觉赌博赌输的不悦语气,对着小胖道:「胖子,昨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几分尶尬的把手中的早餐冰奶茶放在他桌上,算是当作是谢礼般,随後走人,这应该也算是很有诚意的道歉了吧!?
「欸,陈芷云。」小胖低沈的声音忽然叫住我,使我不禁吓到几分。
「让我们当朋友好吗?」他对着我的背影小声的说。
闻言,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低着头不做回应,嘴角微微的上扬几分。片刻後,我才缓缓说道:「哼,听起来不差,至少你能帮我写作业。」
同样是「当朋友」一句话,但这句话,真是跟班上那群像苍蝇一样的臭男生很不一般。在这之後,我和他之间关系确实也就变得比较好些,至少看着他时,不会再因为是好人脸就让我几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