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矮凳上整理手中物品的向辰弦没有回头,低声说:「我有让你进来吗?」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尖刻锐利的凛意,他决定要切割,只有这麽做最能排除他带给雪允必的危险。
「你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况且你也没有阻止我。」向辰弦突兀的转变使允必冒了无数个巨大问号在心底,但依旧好声好气的回话。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就是因为允必自己一直见怪说怪,怪不得向辰弦的奇异个性才会持续。
「……」向辰弦没有出声,他想说些什麽,解释他的行为,可话一到喉头,便如同哽住般。
他怎麽也说不出话,却想这雪允必竟越来越目无尊长,甚至把他家当自家厨房在走,既然他即将远行,可能两人不再有交集,她现在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吧!
再回顾了一下她进门说的那句话,依稀听见她直呼他的名字,果然,如他所料,她业已显露本意,而他反倒藉此发现雪允必是他见过最死心塌地关心他的人,也是唯一敢对他的话视而不见并反其道而行之人,甚而对他颐指气使,他知道其实雪允必不可能气焰高张的为所欲为,更没胆真的肆无忌惮的怼他,她所有的强词夺理尽是关切。
他没做声,他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应对她,一杯水却已抵到他面前,「我专程爬了那不见终点的楼梯就为了拿杯水给你,至少给个感谢。」她才不会因为被泼冷水便悻悻离去,要是那样眼下她不会在这里了,她非要黏在向辰弦旁边才愿罢休。
「回旋梯当然看不到底。」他禁不住回嘴,这个傻瓜想用此呼拢他,後察觉他被玩弄了,允必就是希望能因此让他开口,他万万没推度允必已然抓到窍门如何引诱他出言。
「快喝,再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三天後要去哪里?」用水杯不断抵他的手,坚持要向辰弦接纳那杯水,只是一杯水,有甚麽大不了?
「厄托尔。听到了赶快出去。」接过装水的透明玻璃杯,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想保持专注整理好将前驻厄托尔的情绪。
允必得知向辰弦刚刚的咳嗽只是被呛到而引发的,心满意足看着向辰弦乖乖接受她的一小杯水,宛若是个自己被接受的象徵,放心下来,却多了个点子,虽有点不好意思,可想着他们下次会面遥遥无期,无法追随,至少在最後几天抓住他的心,「向辰弦,这三天你会待在家吗?」
被他捋个正着,他何时在她口中从向少尉变为向辰弦?向辰弦来向辰弦去的,他竟然没发现,她一出现,他果真思绪杂乱,「无时无刻?」
「不然呢?我怕你会想我,想把你关在家里。」允必抽走他手中的玻璃杯,义正严词的明言,她做的是愈发明显,就怕向辰弦看不出她的心意。
「我会在家里,但你不能进我房间。」向辰弦怎麽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是那麽显白,要装傻还真是难,用眼睛示意允必这里不是她待的地方,他的思绪不能再被她搅扰。
她明白不能死皮赖脸的不走,但她仍摸不清向辰弦的心意,她在踏出门口的最後又迸出件不能不恳求的事,「我还有一个请求,向辰弦,到了厄托尔你可以跟我报平安吗?」
「可以。」关於她的情意,向辰弦不知如何对待。
事到如今,他总不能恶狠狠的赶她走,也不可能大发慈悲带上她,犹如带了个累赘,他更不希望她出事,不只是由於允必大有来头,出了事会揽上大麻烦,并且他不愿她因他遇险。他的回答已超出原本设置的底线,但他还是答应她,仅因他收不回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