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在干什麽,不要再尝试这麽做了!」斯内普扶着德拉科警告道。
他们两人正穿过无人的走廊,如果这个时候有学生经过,肯定会被一身血腥的德拉科吓得做恶梦。
最好来一个赫夫帕夫,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德拉科一边恶意想一边说:「……我什麽也没干。」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因为那事拙劣而又愚蠢。就连波特都猜得出那事情和你有关,你──」
「那个叫凯蒂的姑娘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是──没人会知道──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干什麽,我可不傻!」德拉科一把挣开了斯内普的手,他愤怒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教父。
他居然敢!居然敢!
他们俩为此停下来好一阵子,斯内普轻声说:「我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教过你大脑封闭术,但,德拉科,你到底想隐瞒什麽?」
德拉科讥笑道:「隐瞒?我只是不想要你过多干涉!」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教子,说:「你也打算这样回应黑魔王?当他读取你的大脑而被你阻挡在外面的时候?」
德拉科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
见状,斯内普叹口气,压低声音说:「听着,我只是想帮助你,我对你的母亲启誓过要保护你,我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德拉科──」
「我的母亲?」德拉科冷冷的说,「她现在在哪儿?怎麽我们家需要你的时候却不见你站出来帮我们说话,你居然还有脸提她?」
斯内普并没有因为德拉科的态度而愤怒,他异常平静的说:「我知道你在怪我,但即使我出面也不能改变什麽,德拉科,你得冷静下来。」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什麽也没说,他回头看向身後空荡荡的走廊,冰冷的感觉一直没有离开。
他低下头,眼眶里早就溢满泪水。
他居然输给了波特。
屈辱和愤怒像火焰在身体内燃烧,他感觉得到自己内心中沸腾的黑暗。
自从他的父亲入狱以後,斯莱特林里就有许多人等着看他倒下,只要待在休息室就会有人一直在偷看他,他们小声的议论他的事,但他很清楚那些人说不出什麽好听话。
他的心在缩紧,他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
德拉科平静了一会儿,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斯内普就知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们再一次动身走向医疗翼,脚底下的两个影子在烛火的照耀下摇曳而纤长。
夜晚的医疗翼静悄悄的,德拉科躺在诺大而无人的房间里感到难以入眠。
他扔下手中的双面镜,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翻身,可是胸口的疼痛迫使他停下,最後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尽可能无视镜子另一边传来的动静。
那一声怯弱的呼唤像是喊进他心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镜子塞回口袋,表现得像是什麽也没发生。
那个傻姑娘还没有睡,她此刻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躺在床上被心里的梦魇压得喘不上气?是不是在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也感觉到害怕与绝望?
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在他怀里哭着坦承害怕,他抱着她,又小又柔软,还会随着每一滴眼泪轻轻发颤。
那次她没有说谎。
艾比在他面前演过很多次戏,他以前不曾发觉,只觉得这个姑娘又笨又胆小,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逐渐看清那些包裹在谎言里的真相,发觉她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她愿意让他看见的,直到那一刻,那些幻象消失了,而艾比•麦克唐纳的形象在他眼中似乎才真正鲜活明亮起来。
她是不是一直暗地窃喜计谋得逞,是不是总在他转身後嘲笑他的自大和狂妄?
算了,反正他已经能区分她是不是在说谎,他不会再被骗了。
他忍不住贴近她,顺着她的话问她害怕什麽。
是不是害怕被我连累?
他抱住她,拉着她的手,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能感觉到她紧张的发抖,然後她开始挣扎,他却想更贴近她,想让她的味道环绕在鼻尖,充斥他的肺,占满他纷乱的思绪。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在这个冰冷世界里令他安歇并感到温暖的地方。
德拉科痛苦地闭上双眼。
曾经,他认为所拥有的一切,金钱、权势和地位不过是泡沫幻影,他曾幻想马尔福家能成为黑魔王势力里的新高层,因为黑魔王需要他们,可转眼间,他的父母因为效忠的对象受苦,他们家成了最卑微的食死徒。
德拉科觉得自己似乎变了,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不曾意识到的东西,像是痛苦与伤害,像是杀戮与黑暗。
像是真正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向死亡。
就算是他父亲做过最不齿的事,他也不觉得那有什麽问题,可当这些事实际落在他的眼前,他才真正意识到那并不单单只是完成任务那麽简单。
可他一定得做到,他要支撑起马尔福,支撑起最後的尊严和骄傲,他要让他的父母不用再四方逃亡,他要让他们得以安歇回家。
食死徒和凤凰社的争斗就像一场危险的巫师棋,他绝对不会让马尔福家成为被牺牲的小兵,他会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底牌,即使这代表自己要和邓不利多谈判,可他会用最少的筹码去赢得最多的支援,用最少的付出换得最後的胜利,他会让那些曾经轻视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无论是什麽挫折他都得熬过去,他会熬过去的。
握紧口袋里的双面镜,他又一次告诉自己。
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