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特的消息并没有传遍学校,只有少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也在隔天早上从双胞胎那里得知那晚的真相。
双胞胎的确在我的话里找到线索,他们用了至少一个熔烧咒和软腿咒让他的脸长满了小触须并且失去意识。
「我们怕下手太轻会被发现。」乔治毫无歉意的表示。
然後他们把水晶瓶里的粉末全都倒在他嘴里,乾净俐落的完成任务。
我满意的点点头,承诺他们在暑假会收到应得的报酬。
现在,终於可以专心考试了!
虽然这麽想,但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举行第三个项目的当天早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又造成了冲突,起因是《预言家日报》,丽塔·斯基特又出了怪招,她声称哈利是那个发了疯的活下来的男孩,并且拿疤痛一事到处招摇撞骗,只为了引起其他人关注。
几乎看过报纸的学生都以古怪的眼光望着我们的救世主,像是他可能会突然跳起来搁倒旁边的人。
德拉科手里也抓着一份《预言家日报》,正一脸奸笑的望着哈利,似乎准备抓准机会对他展开攻势。
「你不会真的相信丽塔·斯基特写的垃圾吧?」我皱着眉头问德拉科。
「你等着看,」德拉科奸笑道。他抬起脖子,越过餐桌向格兰芬多喊话,「嘿,波特宝宝,你的头怎麽啦?你不会突然发疯冲过来打我们吧?」
斯莱特林餐桌边的人全都扭过头想看看哈利的反应。他胀红了脸,胸像青蛙一样鼓了起来,似乎想冲着所有瞪着他看的学生大吼……不过最後他也只是侧开头咽了这口气。
「噢,梅林,」我捂着脸,「你肯定和斯基特通过信了,是吧?这份胡说八道的文章也有你一份!」
德拉科低头窃笑:「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指控了。但你不得不承认斯基特是一个极具天份的笔者,至少这份胡说八道的报纸足以令我今天一整天心情愉悦,为此我愿意为她提供一些友善的帮助。」
极具天分?友善帮助??
记者根本进不了学校又要怎麽提供友善帮助?话又说回来,能让德拉科称赞极具天分还真是——啊噢,我想起来了,丽塔·斯基特是个违法的阿尼玛格斯。
就在这个时候,赫敏忽然跳了起来,抓起包包快步冲出餐厅。
我扭过头,冲着德拉科微笑:「真可惜,我想那位有天份的记者很快就要倒大楣了。」
过不久,所有勇士都被带离餐厅,而我们也开始这学期最後的考试。
魔法史我考得一蹋糊涂,走出教室时我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那些妖精叛乱事件的几个重要人名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将近晚餐时间,我在餐厅里看见了几名学生家长,其中包括韦斯莱夫人和他另外两个已经毕业的儿子们比尔和珀西。
我有些惊讶,进餐厅之後就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韦斯莱夫人,晚上好?」我有些目瞪口呆地说。
「艾比亲爱的,你过得还好吗?」韦斯莱夫人见到我格外地亲切,当我走过去後甚至伸手紧紧抱了我一下。
……韦斯莱夫人您是不是也看过《预言家日报》了?
我傻呼呼的点头,正想着怎麽询问时,比尔已经亲切的替我补助说明:「我们和布莱克先生来看哈利执行最後一个项目。」
这下我更惊讶了。
「布莱克先生也来了?」
「在那和罗恩他们说话呢。」比尔指向没多远的地方。
我看到站在罗恩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身材瘦高但非常英俊,每个经过的学生都偷偷打量着他。他有一头典雅的黑色头发和深灰色眼睛,穿着体面且乾净的黑色衬衫,让我对原本应该还是个逃犯的角色连接不起来。
我有些不安的退了两步,目光游移,最後停留在教授席上,果不其然,斯内普教授正坐在那里散布着黑气,并用着一种激进且恐怖的目光望着西里斯•布莱克,只怕下一秒他就会忍不住拔出魔杖一跃而起,用尽一切所学杀死对方。
太恐怖了,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教授认为自己和他们同一夥!
正要转身逃跑,身後就传来哈利的声音。
我没有听到,我绝对没有听到……
低下脑袋,我打算不顾一切的离开这里,但格兰芬多的小狮子已经赶上来拉住我了。
「艾比,我在叫你呢!」哈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身後响起,而我立刻感觉到一种完全两极的阴寒视线像冷箭般射在我的後脑勺上。
我微微侧过脸假装没注意到那股目光,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的说:「噢,我没听见,餐厅好多人讲话呢。」
「是呀,勇士的家长都来了,」哈利完全没感觉到我的不对劲,「我的教父也来了,就是西里斯•布莱克,也许你愿意见见他?」
虽然是疑问句,但哈利已经跩着我,把我拖向地狱的深渊了。
我的内心在默默哭泣,教授你看到了吗?
「……晚上好,布莱克先生。」我虚弱的说。
「嘿,你就是艾比,对吧?哈利在……的朋友,他和我说了许多关於你的事,很高兴我终於见到你了。谢谢你平常照顾哈利。」他虽然亲和并友好的和我握了手,但目光却短暂的停留在我胸前校徽上。
这足以透露西里斯•布莱克对於斯莱特林的表态,而那绝对不是友好的表象。
「我也受到很多照顾。」我说。糟糕我怎麽觉得刺在我後脑勺上的可怕目光又多了一道。
想到会是谁後我浑身不寒而栗,正打算以不容插嘴的飞快语速道别时,一个讽刺的声音说:「麦克唐纳,我假如你没有忘记斯莱特林的长桌在哪里?」
转过身,德拉科傲慢的站在那里,他看了一眼布莱克,却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侧过脸狠狠的刺了我一眼。
我立刻会意过来,带着感恩的心情踩下台阶道:「是的,我记得路,感谢你的提醒。」
临走之前,我扭过头,说出今晚唯一真诚的句子:「哈利,祝你好运。」
当我们回到斯莱特林的长桌,德拉科•马尔福的表现就像是全世界最幼稚的讨厌鬼。他一边用跟他凶恶语气不相符的优雅姿势切盘子里的鱼排,一边骂道:「——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可怜鼻涕虫!灰头土脸又毫无尊严地站在一群莽夫中间,也不觉得空气脏了还是难闻了呢!」
我平静的嚼着嘴里的牛肉,好像没听到他那漫天的辱骂。
也许城堡的家养小精灵想要给前来的家长与宾客留有好印象,今晚的餐点比平常还要丰盛,但我开始感到有些紧张,因此吃得有些拖沓。
施过魔咒的天花板渐渐由天蓝色转为了暗紫的暮色,邓不利多从教授席上站了起来,室内在同一时间变得安静无声。
邓不利多宣布三强争霸赛的最後一个项目正式开始,并请四位勇士先跟卢多•巴格曼前往魁地奇运动场。
五分钟後,观众也开始移动前往比赛场地,彷佛整个餐厅动起来,当数百名学生排队走向他们的座位时,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兴奋的交谈声与急躁的踱步声。
斯莱特林的学生循规蹈矩的排好队,并骄傲有秩序的缓慢前进,我跟在德拉科後面走,内心感到越来越焦虑。
就要开始了!就要结束了!
当我们到达魁地奇球场,发现这里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那些原本矮小的魔法灌木如今变成了二十英尺高的树篱笆,并把大部分的球场团团围住,只在观众席的正前方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缝,那就是魔法迷宫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见,光是远远一望便令人毛骨悚然。
天空已经转变为沉静的深蓝色,夜晚轻触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众多教授们踏进比赛会场和卢多•巴格曼及勇士们站在一起,他们全都在帽子上戴了一颗会发亮的红色钻石,远远的看就像是颗红色的星星。
卢多•巴格曼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放大音响:「晚上好!各位先生女士们,三强争霸赛最後一个项目就要开始了!现在请允许我在这里宣布目前的比赛分数——」
就在巴格曼公布分数的同时,我注意到扎比尼正和德拉科正在谈论什麽,扎比尼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而德拉科却一脸复杂沉默。
我努力的朝那边竖起耳朵。
「三强争霸就在他们的计画之内,德拉科,你的消息肯定不比我的少,但此刻你们家的沉默会使得底下的人胡乱非议,这些猜测和马尔福的沉默会使你们坐实谣言。」扎比尼说。
他这些话混杂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下却听得我四肢冰凉。
纯血家族们已经谣言四起蠢蠢欲动,平静无波的台面底下早就暗潮汹涌。
如同扎比尼所说,纯血家族的立场要开始分明了,到底是亲麻瓜还是反对?
马尔福早已是立场鲜明的反麻瓜一派,如果在谣言底下不有所为,那麽食死徒的标签就会紧紧地贴在上面,反推下来,亲近马尔福家的其他家族也都将会是同一类。
扎比尼在提醒德拉科,所有人都在观望马尔福家接下来的动作,他必须小心,必须步步为营,德拉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来解读。
斯莱特林和别人最不一样的是每一个学生背後都是一个家族,他们环环相扣,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却也都得防着彼此。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最位高权重的马尔福垮台,等着马尔福让出独占已久的权利,想从中分一杯羹,但与此同时却又不希望他们在垮台时牵连自己的家族,所以听闻风声的人都在伸着脖子观望。
如果伏地魔复活,如果食死徒的时代再次来临,马尔福家族是不是也在这个计画之内呢。
我看向那道巨大的裂缝。
不,马尔福并没有参与黑魔王的复活计画,但黑魔王复活後他们的确被受怀疑,彷佛马尔福家早已知晓一切。
也许只有少数几个包括黑魔王自己才知道,马尔福家的忠诚到底意味着什麽。
就像一把双刃剑,不是绝对的忠诚,却能带来比忠诚更有价值的东西。
我一直站在看台边看着哈利走进迷宫才离开。
这是最後一件事。
若无其事的穿过人群,我悄悄的在身上施了一个幻身咒,躲过守在会场入口处的费尔奇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来到城堡西塔。
爬上西塔是一项耗费体力的工作,但此刻漫长的阶梯却磨平了我惴惴不安的心,等我找到合适的猫头鹰後,我的脸色已经好看许多了。
「嘿,小家伙,能麻烦你替我送个信吗?」
我在学校的高架鸟舍中找到一只灰色的小猫头鹰,完全符合我的需求,娇小、不容易引起注目。牠看起来很高兴,亲昵的用鸟嘴蹭着我抚摸牠的手,接着乖顺的抬起一只脚让我把便条绑在牠的腿上。
牠是学校的猫头鹰,乐意帮每一位霍格沃茨的学生寄信,当然,必须付给牠们邮资,也就是等量的猫头鹰粮。此时,我的猫头鹰奈特已经认出我,并且气得澎起羽毛,飞过来在我手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奈特,这件事情不能麻烦你,只有学校的猫头鹰可以,」我严肃的解释,尽管我认为牠们根本听不懂,「匿名信件的意思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寄件者是谁,我当然不能使用自己的猫头鹰。」
奈特看起来更生气了,冲着我愤怒的鸣叫了好一阵子,即便小猫头鹰带着便条飞出窗外,奈特还在发牢骚。
我只能抱着奈特,任牠在我怀里挣扎或是用翅膀扇我的脸,我都不为所动,直到牠静下来後我都没有放手。
「希望邓不利多收到便条後别把我查出来,希望一切都能结束。」我低头抱着奈特,悄悄把眼泪擦在牠的羽毛上。
等我回到比赛会场,昏迷的芙蓉•德拉库尔已经被人抬出来了。
「你刚才去哪了?」刚坐下,德拉科就转头问我。
「格兰芬多那里,替勇士加油。」我理所当然的说,他则露出被我恶心到的表情。
「给我坐过去点,姑娘,等你身上的狮臭味散掉在跟我说话。」他苛薄的说,就好像主动说话的不是他似的。
我白了一眼,转头朝贵宾席望去,邓不利多不在原本的坐位上了。
「邓不利多校长去哪了?」我问扎比尼。
「嗯?什麽……噢,邓不利多?我不知道,我没注意到他离席,」扎比尼专注的盯着迷宫入口,「嘿,你们听到了吗?」
迷宫里面传出凄厉的喊叫,分不出是人类还是动物的哀啼,不久,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求救信号,观众们不安的盯着巨大的裂缝,直到一个学生尖叫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随着所有人的视线望过去,另一名勇士被人抬了出来。
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迪戈里夫妇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迪戈里先生甚至越下贵宾席,直奔到塞德里克身边。
他满脸惊慌的嚷嚷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没事吧!?」
庞弗雷夫人立刻上前查看并安抚家长,她说:「他昏迷了,但他会没事的,请放心,先生,现在请给我一点空间,我会治好他。」
扎比尼突然拉住我:「艾比?你怎麽了?」
我才发现我刚刚居然站了起来。附近的斯莱特林都在盯着我,显然对我激动的举动感到疑惑。
我勉强坐回位子,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就是吓了一跳。」
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盯着比赛会场。
「现在只剩下黄金男孩和克鲁姆了,」扎比尼说,他低头望着正在接受治疗的其他两位勇士,「你们说,是谁打伤他们?」
我一愣,立刻看向塞德里克·迪戈里,这次仔细一看,到是发现他身上带着好几道伤口,血流如注,看样子在昏迷前经历了一番恶战。
是谁打伤他?
我不认为是哈利,迪戈里身上的伤口并不单是切割咒造成的,而且以我对哈利的了解,他最多只会使用到缴械咒和昏击咒——因为他绝对不会在同学身上使用任何毒辣的咒语。
那麽,就只剩另一名勇士了。
「是维克多·克鲁姆。」我说。
「这也不奇怪,德姆斯特朗是一所出色的黑魔法学校。」扎比尼说。
忽然,天空中又出现了另一道求救讯号。
「不,不只是那样……」望着沾着血迹的草坪,我心凉了一半。
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