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期中,教授们不忘给四年级学生布置一大堆家庭作业,但学期结束後,大部分的人根本没心思做功课。在圣诞节前的那个星期,许多人都在尽情地玩耍。
大雪纷纷覆盖在城堡的每个角落。
布斯巴顿那辆浅蓝色马车看上去像冬天里一颗洒满糖粉的大南瓜,而旁边那个沾满糖霜的姜饼小房子便是海格的小木屋。德姆斯特朗大船的外面结了一层冰,变得光滑透亮,帆索上也布满了白霜。
学校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使出浑身解数,精心烹调了多种口味的热腾腾的炖菜和甜点,结果我听到布斯巴顿的芙蓉·德拉库尔和人抱怨这里的食物让她身材走样,我不禁摸摸自己的肚皮,显然霍格沃茨的食物成功把我养胖了,但比起以前像小竹竿的身体,我更满意自己现在健康的状况。
而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彷佛成了学校最难碰到的两个学院,铁三角似乎刻意躲我,一整个礼拜下来,我几乎没遇到铁三角中的任何一人。
我又开始回到形单影只的生活,就连扎比尼和马尔福我都很少看见,他们似乎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结果在圣诞节到来前的那几天,和我最常碰到面的居然是帕金森,次数频繁到我们都彼此厌烦了。
圣诞节当天,天空终於不在落雪,为了排遣近几天来的郁闷,用过午餐後我决定到城堡外面散步,除了几道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走向城堡时踩出来脚印外,外头放眼望去是洁白无瑕的美丽雪景,就连结冰的湖面上也布着一层薄薄的雪霜,我阴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心里头没由来的感到一丝宁静。
我走向西塔,学校所有的猫头鹰都住在那儿,奈特一看到我便呜呜叫个不停,似乎在向我抱怨着什麽,我摸摸牠的脖子,跟牠说了好一会儿话。
此时,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马尔福那颗淡金色的脑袋出现在西塔门口,他的面色显得很苍白,表情也带着难得的谨慎,直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珠子看到我。
他慢慢摆出了像往常那般傲慢的表情,停在我胳膊上的奈特朝他鸣叫了一声。
「你养的猫头鹰?」他走过来看着奈特,然後出乎我意料的伸手摸了摸牠的脖子。
奈特愉悦的眯起眼睛。
「是的,牠叫奈特。」我说。
「挺漂亮的。」这时候他那长腔调显得有些明显,但我还是不受控制的又骄傲又害羞。
他持续的摸着耐特,却忽然说:「有留下疤痕吗?」
「什麽?」我呆呆地看他。
他挑起眉,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
我脸上一红,下意识搓了一下双手,说:「噢,几乎看不出来,庞弗雷夫人向我保证过不会有疤痕,也许在过一些时间它就会全部消失了。」
他撇撇嘴,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小扁罐道:「我让家里寄来的,保证比学校给的魔药更有效。马尔福只用最好的。」
说完,他粗鲁的塞进我手里。
我捧着那小扁罐像捧着一颗地雷一样。
「……非常感谢,」在他的瞪视下我终於找回了声音,回答我的是一声傲慢的轻哼,不过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低头看着小扁罐,上面刻了一个俐落的字母M,令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於是我说:「那个,我能顺便问点事吗?」
「我正在听。」
我踌躇的道:「……想问你一些关於家养小精灵的事情。」
「我记得你没有家养小精灵。」他说。
「这就是我的问题,」我说,「你还记得多多吗?学校里的家养小精灵,它告诉我麦克唐纳家族有家养小精灵,但我却从来没见过它。」
「你是最後一个麦克唐纳,如果连你也没见过,只代表一件事情。」振翅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但他没有露出不悦,而是拘谨的抬起头。
一只灰褐色的鹰鴞从天而降,和奈特比起来,牠的身体比较纤长,张着一双炯炯有神的黄眼睛,显然受过了严格的训练,动作迅速又准确的落在马尔福的胳膊上。
我急切的等着下文,但他就这样把我吊在那里,迳自从鹰鴞脚上取下信封,然後又检查了猫头鹰的状况。我站在他背後,简直想抓一把猫头鹰饲料扔在那颗讨人厌的脑袋瓜上。
他转过来,发现我正瞪着他。
「所以,代表什麽?」
「代表它死了。」他冷淡的说,「一只家养小精灵没有回应主人的命令或需求只代表它死了。」
我震惊的站在那里,感觉胃里有股恶寒。
「也、也许它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结巴的说。
「家养小精灵须世世代代为它们的主人服务,束缚它们的魔法会让它们有办法找到它们的主人。」
我把奈特放下来。
「我……我得再去问多多……」我一边喃喃的说,一边僵硬的转身。
「麦克唐纳,」他叫住我,「你在坚持什麽?」
「……多多告诉我它叫小麦。」我背着他没转头。
他在我身後叹息,然後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探究那些没有用的真相对你没有帮助。」他说。
「我……明白,」我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後,很难不抱有幻想,以为这世上还有跟我有关系的东西存在。」
「即使没有,你依旧能为你的家族感到骄傲,」他松开手,似乎想到什麽,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说,「甚至不惜威胁一个马尔福。」
「我为我的姓氏感到骄傲,而这无关血统与出生。」我坚定的说,「就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麽做,我会尽全力扞卫它。」
光是他们的名字就能令我热血沸腾,即使那对我来说就像书本里的字,但我知道他们曾经活在这里,和我骨肉相连。
而我不容许有任何人玷污它。
他平静的点点头,这个反应出乎我意料,也许在我的浅意识里面,他应该为了那件事情朝我扔个恶咒什麽的。
但他只是慢慢的把那封信收进从口袋,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鹰鴞休息了一会儿就紧接着往窗外飞去,他不发一语的看着逐渐隐入天际的小黑点,那个神情令我禁不住忧心起来。
是什麽事情让马尔福露出这样一个神情?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会露出这样一个表情?
在食死徒游行的那个夜晚,我曾经看过,马尔福家终究让他知道了什麽。
那个人的复活,印象中马尔福家似乎并没有参与,他们是到了今年结束後才正式的回归到那个人麾下。
疑问和不安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马尔福家是食死徒,他最终也会是一个食死徒。我一面和救世主做朋友,一面又和一个食死徒亲近,这无疑是在往火坑里跳,自掘坟墓的行为,如果我没办法阻止那个人复活,等它发现我这个人,发现我做过的事情……
我打了一个冷颤。
那一瞬间,我彷佛被人泼了一桶冷水,混沌的脑袋突然一阵清醒,退开所有的人群,我终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地位。
我似乎从来没有这麽清醒过。
我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一开始根本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即使喜欢铁三角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在有限的能力以及不会被注意到的范围下帮助他们,但後来我却开始越线了。
一方面是受到感情的影响,一方面是魔力成长养大了我的自信。
从摧毁第一个魂器开始,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偏离了我的初衷,可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居然还在马尔福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去催毁魂器。
我抱着头呻吟,觉得自己愚蠢得不可思议。
被自己的想法冲击过後我实在很想立刻转身逃跑,但我坚强的忍耐下来。
我很客气的和马尔福表示自己要回去了,没想到他点点头,率先走出去,看样子是要一起回去了。我欲哭无泪的看着他的背影,实在很想问问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我始终没有那个胆,最後我们各怀心事,带着不安与冻红的鼻子开始一同往城堡前进。
拖着一深一浅的脚印,我们终於走回温暖的城堡内。
到了大厅,他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麽,帕金森却在这个时候从餐厅里走出来,并且很快的就注意到我们。
她快步的走过来,不高兴的说:「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你呢?」他回到贵族长腔的调子,一脸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沾着雪花的袍角,「不要告诉我,圣诞舞会你打算穿这个样子。」
……我几乎忘了舞会。
帕金森的眉头舒展开来,「当然不,我这就要回去准备了,」她瞥了我一眼,「准时来接我,德拉科。」
说完,她扬着头转身往地窖去了。
等到帕金森走了,马尔福的眼睛转到我身上,说:「麦克唐纳,比起像个雕塑般挡在大门中间,我会更建议你回寝室去打扮,毕竟,以你的程度,也许需要比潘西更多的时间准备。」
我被讽刺的脸上一红,不满的咕哝说:「反正我也不会去舞会。」
「你说什麽?」他瞪我。
我连忙改口说:「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去准备。」
等我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已经有许多女生三两成群的坐在一起化妆梳头发,而那种郁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到寝室招来多多,让它替我从厨房拿了晚餐,当我分别吃完送来的餐点,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半,休息室不再有人影。
我无声无息的穿过每一条走廊,小心翼翼的爬上阶梯,经过一楼时,从餐厅门缝底下透露出的温暖光晕令我驻足,柔和的音乐声透过门板闷闷地传来依旧美妙悦耳,有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就站在里面。
吸了一大口气,把幻想从脑袋里挤开,继续往上爬到三楼,清脆的脚步声回响在走廊上却感觉特别寂静。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圣诞舞会上,这也是我选择这个时候动作的原因,我不要任何人看到我,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摧毁那个人复活的计画。
我暗暗发誓这将会是我最後做的事情,释放穆迪後,剩下的一切就交给凤凰社去解决。
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门前,我先敲了门,确定里面没有回应後才试图扭开门把,门在预料中是锁的,我掏出魔杖,指着门锁说:「阿拉霍洞开!」
话音刚落,大门咯嗒一声打开了。
这间办公室摆满了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黑魔法防御器材,当我走进去关上门,办公桌上的一个弯弯曲曲的秘密感应器发出了微弱的嗡嗡声,我立刻布上好几道隔音咒和混淆咒。
我的视线很快地就落到窗户底下的那个大行李箱,如果记得的没错,真正的穆迪就在里面。
箱子上只简单的上了一个大锁,虽然很狐疑,但我还是弯下腰,不太确定的再一次使用开锁咒,但锁就这麽应声而开,顺利的令人不可置信。我激动的打开皮箱,却在刹那间发起愣来。
皮箱内放置了几本符咒书、几个坏掉的秘密感应器、一些羊皮纸和羽毛笔,我把所有东西从皮箱内搬出来後,依旧不可置信,我坐在地上和掏空的行李箱发呆,脑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头绪。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穆迪应该要被关在这里面的。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门把传来转动的声响,我突然很庆幸自己进来後有记得锁门。
我从地上站起来,握紧手上的魔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
「阿拉霍洞——」门外那个人想用开门咒进来,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
「你在干什麽!」
「……哼,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判徒,卡卡洛夫。」那是一个年轻的男音,声音的主人以冷峻的声调吐出寒气,我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你——你以为你是用什麽身分和我说话!」卡卡洛夫愤怒的咆哮後面是隐藏的焦虑。
那个男音大笑起来,彷佛卡卡洛夫刚刚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男音像一只吐着信子的蛇般轻声的低语:「它变得越来越清楚了,是吗?这几个月下来,主人正一天一天的壮大……」
「住嘴!!」
在怒吼之後是短暂的交手声,他们之中某个人撞上大门,大门发出剧烈的碰撞声,躲在门後的我屏住呼吸,心脏简直要跳出胸口。
我捏紧手中的魔杖,瞪着门把,只求大门足够坚固。
胜负很快分晓,伴随着一句钻心剜骨,卡卡洛夫的求饶声在整条走廊回荡。
「那麽,比起让我浪费时间察看穆迪的办公室,我想你肯定愿意直接告诉我,」那男音嘶嘶的说,「第二个项目内容是什麽?」
「是湖泊……勇士必须潜入水底夺回他们的宝物……」卡卡洛夫的声音微弱的令我差点忽略掉。
「这样就对了,」男音愉快的说,「现在,离开这里,守口如瓶。那一天就快来了,所有背弃过主人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随着最後的话音一落,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双腿颤抖不已。
门外不再有声音传来,但我依旧站在门後好一阵子,直到发麻的双腿向我提出抗议,我才强迫自己鼓起勇气打开门。
我茫然的穿过走廊,这个时候舞会已经将近尾声,一路上看见成双成对的男女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彷佛成了城堡幽灵,孤零零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当我踏到一楼大厅,看到吵杂的人群中有一对特别吵杂的男女,分别是罗恩和赫敏。
他们的脸纷纷涨得通红,正怒气冲冲地吵得不可开交,两人中间隔着十尺,并尽可能的朝着对方厉声怒吼。
「好,要是你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话,那你知道用什麽方法可以解决吗?」赫敏吼道,她挽在头上的发已经开始松脱,发丝垂落下来,她满不在乎的把它们往耳後一扫。
「喔,是吗?」罗恩回吼道,「那是什麽?」
「下次要是再有舞会的话,你就赶在别人开口前先来邀我,别再把我当成最後的退路!」
罗恩的嘴巴无声地开阖蠕动,看起来活像是一只离水的金鱼,而赫敏急急转身,乒乒乓乓的冲上台阶,从我身边跑过去,消失在转角。
我撇过头,打算继续往下走,结果看到哈利就站在台阶下望着我,我朝他僵硬的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
我继续往斯莱特林前进,即使已经待到四年级,我还是害怕毫无生息的湿冷地窖,更何况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彷佛催命铃般,不停在我耳畔嘶嘶回荡。
我缩着肩膀,就像个一年级新生般快步穿过暗无天日的走廊,表露害怕一直是我的防卫,但很多时後,那些害怕都是真心的。
回到斯莱特林,部分的学生还待在休息室里聊天,小蛇们都精心打扮过,昂贵的礼袍就像在昭显家事,只有我一个人还穿着普通校袍,灰头土脸的站在他们之中显得非常突兀。
马尔福和帕金森站在那里,马尔福穿了一件黑天鹅绒高领长袍,帕金森则穿着一件点缀着优雅花边的淡粉色长袍,他们看起来既修长又美丽,我顿时觉得自己更加突兀了。
我现在只想躲回寝室,但帕金森显然不愿意错过这次可以给我难堪的机会。
「麦克唐纳,你不参加舞会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男伴,还是因为没有钱买像样的礼袍?」她拉着嗓门,似乎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
我皱起眉,头一次有撕烂她那张漂亮脸蛋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扎比尼从门口进来。
「麦克唐纳,院长找你。」他说。
我惊吓的扭过头,在看到扎比尼的脸後更是说不出话来。
扎比尼小麦色的左脸上的印着一块红亮亮的巴掌印,如此刺目,他却一副事不关紧的样子。
我张着嘴半天,「你的脸……」
当我这麽问,扎比尼居然扬起了暧昧不明的笑容,彷佛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他眯起金棕的眼睛,碰碰自己脸颊,然後笑吟吟的说:「没什麽,被一只淘气的小猫给抓了。」
……看来他是不打算分享这件事。於是我接着问:「为什麽院长找我?」
他耸耸肩,说:「好像是因为有人闯进穆迪的办公室,所有没参加舞会的人都被各院院长招集了。」
我瞪大眼睛,如招雷劈似的当场僵在那里。
「看来有人要倒大楣了。」帕金森娇声的笑起来。
我一脸菜色的垂下脑袋,只要想到斯内普教授青黑着脸的恐怖表情我就怕得要命。
「你又做了什麽?」马尔福抬起一边眉毛问。
我看着他不说话。
不见我回答,他露出愤怒的神情,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把我痛打一顿。
扎比尼来回左右的打量我们,然後不怀好意的说:「不管怎麽样,她最好立刻就到,你要知道,我们的院长并不乐意花太多时间等待一名学生。」
说完他就伸手抓我,我僵在那里像个木桩。
就在这个时候,马尔福忽然往旁一站,挤开扎比尼,然後怒气冲冲的抓起我的胳膊後就往外走去。
我们就这样半拖半拉的出了休息室,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像是要带我去受罚的级长。静谧的走廊上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我迷糊的跟在他後面,心里知道应该要拉开距离了,但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又狠不下心。
我们走到一个拐角,他停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把我拉到黑漆漆的角落。
「你用了魔法?」他劈头就问。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他是在问什麽。我不安的点点头,说:「用了两次开门咒。」
「果然是你!」他凶恶的嗤起白牙,看起来想扑过来咬我一口。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他瞪着我说:「如果我帮你,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些什麽。」
我本来想摇头,但斯内普的阴森的脸忽然略过我的脑海,我心一横就点头答应他。
他伸出大手,命令道:「把魔杖给我!快点!」
我抖了一下,恭敬的把魔杖摆在他的手心上,他拿到魔杖後便开始大力的上下甩动,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摆弄我的魔杖,额上居然还冒起了细微的汗珠。
时间过了五分钟,他终於停下动作嘘了口气,检查了一会儿魔杖後把它还给我。
「好了,」他疲惫的说,「去吧,快。」
他看我把魔杖小心地捧在怀里,又摇摇头叫我放到口袋,演戏必须演全套,捧着魔杖彷佛就在昭告天下我的魔杖动过手脚。
我立刻了然的点点头,把魔杖塞回口袋,朝斯内普办公室跑去。
现在我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沉回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