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星期日的早上,嗯,我记的很清楚。
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我边慢跑边想着不如就跑去阿哲的咖啡厅吃个早餐喝个咖啡也不错,且路程不远也不近的,刚刚好。
边跑,边忍不住回想起上星期在超商外又遇到了那个女孩──她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什麽,这几天我走在路上总是变得有些扭捏、又有些期待,我在期待什麽?
除非我刻意的到公园跟书店,要再遇到她不是件难事──那我干嘛还期待?边期待,边刻意的不再去这几个地方,不是很矛盾吗?
「而且……今天好像没有上礼拜那麽冷了。」喔,气象有说嘛,说这星期的周末会温暖一些,下一波寒流好像要等到下个礼拜了。
「不要……再想她了。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还会再发生一次巧遇了,巧合──不可能这麽频繁的发生的,妈的又不是在拍电影。
差不多回升到了23度的气温,真让我有些习惯不来,跑了一大段路,已经有慢慢流起汗来。
来到了阿哲开的那间咖啡厅前,我停下,看着那朴素的招牌,却有着极吸引人想要进去看看的名字,『Once』。
曾经。
我没有特别怀念的人,也没有特别思念的过去,可是还是会对这两个字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那时我就笑过阿哲,『想不到你也能取出这种名字!』
或许跟那个女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系吧。
虽然我不知道阿哲如果没有认识那个女孩,会不会就不是我认识的他了,可是我想,多少还是会有影响的。
不然怎麽样也无法把那麽有FU的一家店跟他本人联想在一起。
匡啷啷──
自动门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风铃声。
阿哲不在,八成是开了店之後又不知道跑去哪鬼混了,自从这两、三个月他请了员工之後,常常这样跑去鬼混,真是,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吧!
点了一份他们新推出的特制活力早餐之後,我便随手从杂志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有意无意的翻阅着。
难得的一个星期天,这对於最近工作开始愈来愈忙碌、每天上班几乎都在东跑西跑的我来说,是一个特别优哉的时光。尤其──是在这流过汗的早晨。
「我看,阿哲那家伙不会那麽早回来店里了……算了,等等再回去睡个觉吧。」我低语喃喃,想着先去趟洗手间再走。
而就在我一从洗手间走出来时,瞬间的,我的目光对上了刚从自动门外走进来的女孩──她。
不过她似乎没有马上发现我,只见她用着愉快的语调对着坐在角落位子的一个女生挥手说道,「你已经到了啊!」
「白痴!你小声一点啦,很丢脸欸!」那个女生愣了愣,蹙眉的说道。
「喔对吼!」
她没有发现我,可是我们巧遇了──怎麽办?
我心跳得很快,真的很快。
因为我从没想过真的还会再发生一次巧遇,而且我似乎是真的期待的。
可是──她却没有看见我,我要跟她打招呼吗?不……不。
犹豫了一下,我默默的结了帐,转身就走。
匡啷啷──
随着自动门又再度发出声音的风铃,响着。
「是你!」她那高亢的声音又再次的吵到了在座的所有人。
我一愣。
转头看着她。
她也是一脸的诧异,然後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来,褪去了诧异的表情,她仅是轻轻地一笑。
「嘿!我们……真的又巧遇了。」
「喔……」
「所以,算数吗?」她笑笑的问,可是那笑容却不让我觉得肤浅。突然的我觉得有点丢脸,从来都是我用尽了各种手段去追女生的,今天的我活像个没交过半个女朋友的腼腆小男生一样,面对着女生的主动,竟然这麽的措手不及。
好个措手不及。
因为我压根也没想到,她竟然主动的,跟她的个性这麽的不搭。
收起了腼腆的表情,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着真的没有什麽好逃避了,我都逃走她这麽多次,偏偏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的让我们再相遇,还不在一起,恐怕连路人都无法理解了。
我嘴角轻轻地一勾,没有回答。
可是她却跟着笑了,像是──早就明白了我想要说的话一样。
摩托车在快要停下的时候,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好像引擎就快要挂掉一样,很老旧了,这摩托车。
脱下了安全帽,我想着跟她经过了三次的巧遇而在一起,不管过多久想起来都还是不可思议。
而她总是说,那是因为我们这就做天生注定,我总是笑她是不是琼瑶看太多了。
「怎麽会是天生注定呢?如果是……我们就不会分开了,笨蛋。」我轻笑着,然後带着缓慢的步伐慢慢走上屋内。
不过,也或许我们曾是她所说的那种天生注定,肯定是我在遇到她之前,造了太多爱情的孽,所以才得到这样的报应也说不定。
因为太扯了,我们分开的太扯了。
扯到──我总不想要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唉……」叹了口气,不想再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从车厢拿出了要翻译的书,我便慢慢往公园的方向走,本来今天这麽冷,真的不想要去公园那边翻译的,可是──想想就算回到了家,其实冷的程度差没多少。
「出去走走也好,看会不会暖一点。」早就已经不再慢跑的我,开始怀念起过去的冬天总是把身体给跑的暖暖的日子,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多了一个人来的温暖。
「你不见了,连带着那些温暖也跟着不见了,就像不小心弄丢了钱包一样,好似石沉大海般的找不回来了。」喃喃,牙齿冷的打颤的,喃喃。
深深吸了一口冷得让人想要咳两声的空气,脚步已经缓缓的接近了公园。发现,一个人只要还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那麽曾经感受过的四季的味道,是不会改变的。
因为冬天的味道就不曾改变过,那空气的味道。我不会形容,但就是没有变。
走到了我的老位子上坐下,今天公园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了,但是老人家们还是坚持着只要运动身体就会暖的信念,聚集几个人在一旁打着太极拳。
除了他们,平时那些会聚在凉亭底下下着棋的老人就没出现了。
今天同样也没有孩童的嬉戏声,这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低下头,开始翻开了上次的部分,边一行一行的看过,边在脑中慢慢想着最适合的中文句子做一个转换。
喀机喀机──
正当我才看了几行文字时,旁边应该是安静的荡秋开始有人荡了起来。我被分散注意的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留着短短头发的女孩,面无表情的开始缓缓荡了起来。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她那张苍白以及过度没有表情的脸,真的会人吓人吓死人!
只见她摇晃的荡秋千随着那灵活的摆动,已经愈荡愈高了……就在她已经荡到整个人快要翻一圈之时,她突然的大叫了好长一声!
「啊────!」
我吓了一跳,是大叫,不是尖叫。
合起了书本,我默默的走了过去,暂时的把书本摆在荡秋千一边的地上,我坐上了一边的荡秋千,有意无意的轻轻晃着。
看着旁边已经缓缓放慢了速度,慢慢荡下来的女孩,我看见,她已经哭得像一个小孩一样了。
「哇……呜……」不断的抽咽,她乱吼乱叫的哭。
哭,好像这附近都没人认得她,她可以放心的大哭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要走过来,或许我已经渐渐习惯,在这公园遇到了类似的情形,那个人肯定会想要说些什麽给路人听。
而且,她这样哭真的太夸张,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被当成疯子吧。
说真的,有的时候我很羡慕女生,可以这样哭,无论是怎样的哭法。
很羡慕,至少,这样就不会压抑的让自己总是喘不过气……总是……无法将那郁闷给用力的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