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我回头一看,是张廷,他怀里抱着两个饭盒。
我从身旁的课本里抽出一张讲义,垫在我旁边的空位上,示意他坐下。
他坐下了,将饭盒递给我:「呐,午餐多少吃一点。有点烫,你小心一点。」
我将袖子拉长,包住手,接过他给我的便当盒。
温温的。
「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而且是过夜的,你不会介意吧?」张廷眼里闪烁着希望我肯定他的光芒。
「嗯嗯,谢谢你啦,温温的便当和温温的张廷。」我轻轻把头靠在他臂膀上。
他笑了,他的专属微笑。
多少女孩的芳心就是荡漾在他这小酒窝的微笑里,可我却总是不觉得他特别。
怎麽你突然给我带了便当呢?
是哥哥吗?
是他跟你说了那件事吗?
让你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我不想你担心,我不想要任何人为我担心,我想要活得很好给大家看,我会活得很好给大家看。所以啊,那些曾为我流过泪的人,能不能拭乾你们的泪呢?
「啊餐具!」张廷忽然叫了一声。
「那我拿回教室吃吧?」我问。
犹豫了一下,张廷将筷子递过来给我:「你先吃好了。」
我接过筷子,想了一下,拿了其中一支给他。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这样好吧?」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筷子傻傻笑了。
*****
不吃午饭的原因吗?
没什麽好说的,就只是普通的校园霸凌。
对於吃粉笔灰或橡皮擦屑没兴趣,最後索性不吃便当让她们无机可乘。
我不知道为什麽,女孩子们就是不喜欢跟我相处。
她们讨厌我,好像就只是纯粹想找个人欺负。
我不愿意加入她们的小团体,所以她们乾脆联合起来烦我。
我也不怕饿,就这样慢慢地不吃午餐。
可是哥哥发现了。
我真的很高兴我的哥哥是他。
他骂我、凶我,可是当我哭出来的时候却给了我拥抱。然後隔天到了学校,直接去了导师办公室,可没进去就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麽似的走了。我都知道,他那天骗我球队没课,跑过来和我吃午餐,笑咪咪的和我聊着天南地北。接下来两个星期的球队他都翘掉了。
他和我说,我不用坚强,他是我哥哥,他给我靠。
父母工作都很忙,因为他们的辛劳工作使我们家经济状况还算不错,可也失去了好多亲子时间。
之後他还是得去球队,身为主将的他翘了两个礼拜的课,原以为会被骂到臭头、被教练罚到死之类的,教练却只是淡淡的要他跟上进度。回家後他讲到这件事,对我比了个胜利手势。哼哼你的妹妹怎麽可能让你被欺负呢,就算对方是大人也不行。他们教练倒也好沟通,害我之後一直想我水果礼盒是不是白买了。不,也许正是那篮高级水果礼盒的功劳?
总之哥哥午休都要练球,那我怎麽办呢?
一开始我都是到图书馆看书,如果太阳不大我就去篮球场边上坐着看我的书,偶而看几眼距离我不远的女生群。只要我哥投中了她们就尖叫,我嫌她们吵,也不看看自己长什麽样子,恶心死了。
对女生,除非必要或主动对我释出强烈善意,我都不喜欢太过接近的。也许是大大小小的事情让我心眼变小了。纸条威胁、便当加菜、厕所围骂之类的,就算我再有风度也不想再体验。即使知道她们的把戏就这些,我也不想再体验。
如果外表不像他人一般漂亮,为什麽不多去读点书或找些专业?自信会使气质改变,气质不一样了,外表就不是绝对。如果长得漂亮,不更应该这样做吗?有优势是好事,但除了父母给的,自身的努力不也很重要吗?
跑题了,总之,过了一段时间,我哥发现我瘦了还黑了。他给我买了好多美白产品,午休时间就把我带去他们班上找他那群朋友,跟他们说要把我顾好,他的漂亮妹妹一寸阳光都不准晒到。我也不爱晒太阳,觉得十分妥当。
於是从那时起,他的朋友几乎就是我的朋友。一年、两年、三年,慢慢的时间过去了,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
上了高中我也有了一两个班上的女生朋友,尽管我还是讨厌着女生同学这种东西。我还是不吃午餐,有的时候哥哥去福利社会帮我带一份,可这也只是有的时候。即使有了朋友,还是跟我哥那几个哥儿们比较好,导致我连男朋友都是他的好哥儿们。
可恶,原来张廷是派来的奸细吗?
我转头看了一眼张廷。
他发现我在看他,眨了眨眼:「怎麽了吗?」
我也愣了一下:「没有啊,觉得你挺帅的。」
他笑了笑,继续吃饭。
过了一阵子,他将便当吃完了,好像想到了什麽,转过来看我。
我正细嚼慢咽的吃着荷包蛋,他的视线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他就是一直看着我,久久没回话。
说实话挺恶心的。廷大人,你非得要在我吃饭时如此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吗?
「刚刚的话,是夸奖我吧?」
我觉得我错愕的好像刚吞下去的蛋黄的卡在喉咙里了,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呃‧‧‧‧‧‧是吧?」
他表情没有什麽变化,可是他的眼睛在笑,他那如同孩子般清澈的眼睛。
也许只是,我想让哥哥放心才跟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