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愣。
这几天下来,他都是跟她一起搭捷运的,曹曼榕甚至不晓得袁光夏拥有自己的机车。
他们之间的空白期,实在太长了。
这也是为什麽袁光夏要在此刻这麽提议,他想让曹曼榕了解自己的一切,想要快速地和曹曼榕再多接近一些。
曹曼榕低头,没有犹豫太久,便轻轻应道:「嗯,好。」
小心翼翼地爬上袁光夏的机车,曹曼榕有些忐忑地拽着裙角,就怕动作过大会让自己走光。
袁光夏坐在前头,没有发现她的异状,转过头问道:「怎麽了?」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全罩式安全帽。
曹曼榕顿时感觉血液冲上脸颊,她连忙摇头,「没、没事。」
怎麽可能没事?袁光夏失笑,接着静下心来观察曹曼榕,只见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右脚还踩在机车踏板上,一脸为难。
「等等,你下来一下。」袁光夏说道。
曹曼榕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将右脚缩回来。
袁光夏下了摩托车,走向曹曼榕,突然开始脱掉自己的防风外套。
曹曼榕一阵愣然,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袁光夏拿着外套离她越来越近,最後突然弯下身。
接着她感觉大腿被布料摩娑的触感。
曹曼榕一颤,低头看去,只见袁光夏用外套将她的腰际围了起来,接着用两边袖子在前方松松地绑了一个结。
曹曼榕微瞠双眸,双手不自觉地扬起,就怕不小心碰到袁光夏。望着袁光夏在低着头、弯着腰替自己围上外套,微翘的发丝在阳光中闪耀光芒,曹曼榕屏气凝神,一时忘了呼吸。
接着,袁光夏拿起另外一顶尺寸较小的安全帽,轻轻地替曹曼榕戴上,还贴心地替她扣上。
曹曼榕整个人有些恍惚,眨着眼睛愣然地任他动作。
袁光夏微微一笑,轻拍了一下曹曼榕戴着安全帽的头顶,「走啦。」
他接着又拍拍摩托车坐垫,示意曹曼榕上车,「再不走要迟到了。」
说完,他率先骑上摩托车,然後拿起自己的安全帽,往後一仰,俐落地戴上。
曹曼榕看着他的脸,直至此刻都还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坐在後座,摩托车穿梭奔驰在早晨宽阔的道路上,曹曼榕眯起双眼,任由风掠过自己的脸颊,一阵阵风像是紧贴着她的鼻息,令她有些心悸。
曹曼榕的手紧紧拉住摩托车後面的扶把。
每次红灯时的刹车,总是让她控制不住身体,猛然撞上袁光夏的背脊。
起初袁光夏还没什麽反应,直到第五个红灯又是如此,红灯一转为绿灯,他就立刻伸手到後面去抓住曹曼榕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腰际。
曹曼榕愕然地瞪大双眼,後照镜里的袁光夏,脸庞在全罩式安全帽下看不清神情,曹曼榕既是震惊又是紧张,抿住自己的下唇,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後主动抱紧袁光夏的腰。
袁光夏这才放下自己的手,继续骑车。
曹曼榕抱着袁光夏的腰际,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坐在摩托车上在道路上奔驰,整个早晨像是梦境一样虚幻,但却美好。
到了学校以後,曹曼榕很快地下了车,把自己的安全帽脱下来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能感觉自己脸颊热得很。
袁光夏也没说什麽,只是默默接过她手中的安全帽,叮咛道:「在学校遇到什麽事都可以来找我。」
曹曼榕垂着眼睑,奋力地点头。
袁光夏微微一笑,「好啦,今天上学也要加油。」
曹曼榕莞尔,「嗯。」
***
袁光夏和曹曼榕这样一起上下学(班)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妈妈似乎也挺乐见,之前她还担心曼榕会无法接受这个哥哥,没想到他们现在处得挺好。
好到有时候,她会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就是最美的风景。
星期日这天,爸妈准备去医院做健康检查。
妈妈若想要生孩子,算是高龄产妇,夫妻在孕前一些该做的检查少不了。
怀着既忐忑又兴奋的心情,爸妈在客厅里向曼榕和光夏道别,「那……我们去去就回!」妈妈眨着眼睛,脸上漾着笑容。
袁父也同样开心的模样,牵着妻子的手,脸上也是一抹深深笑意。
曹曼榕跟着站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嗯。放心去吧。」
袁光夏没说话,只是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一直盯着曹曼榕僵硬的表情。
等父母出门後,袁光夏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杂志,淡淡地说了句:「我要换新耳机了。」
曹曼榕一愣,不知道袁光夏怎麽突然说起这个。她定睛一看,只见袁光夏还真的在看电子产品的广告杂志。
「咳,我是说……」袁光夏耳根悄然蒸红,「之前那副耳机,你会想要吗?」
曹曼榕微张嘴巴,「什麽?」
「……送给你。」袁光夏说得很小声。
曹曼榕连忙要拒绝,她没理由接受这好意,袁光夏却抢在她发话前说道:「你别觉得负担,你收下才是帮了我大忙。」
曹曼榕微瞠双眸。
「我要换新耳机了,真要说的话,是我愧对你,拿不要的东西送你。」
听见这句话,曹曼榕松了口气。
她不想亏欠任何人,也不值得任何人对她太好,这都是不必要的负担。
曹曼榕不知道的是,袁光夏根本没有要换耳机。
他单纯只是想把那副耳机送给曹曼榕而已。
以後如果再打雷,曹曼榕就能戴着那副耳机,远离恐惧。
就像他期许曹曼榕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勇於向他人表达自己的意愿,别总是像刚才那样,吃力笑着顺从别人、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嗯……如果是帮忙的话,」曹曼榕嗫嚅道,「我愿意收。」
莫名地,她就想接受袁光夏的好意,无论他把耳机送她到底是抱持什麽心态。
以前阿姨替她买新衣服、送她小玩具,她总是拒绝到底,不得已接受後又觉得闷得喘不过气。
然而现在,曹曼榕主动接受了,甚至完全不感到负担,心里坦荡荡的,舒坦自在。
曹曼榕想起那天抱着一大堆饮料回家的袁光夏。
那天好像也是如此,她没有拒绝,而是接受了袁光夏的给予。
蓦然间,有什麽窜入脑海——曹曼榕忆起当时自己挑了罐装水果茶,後来妈妈天天都给她一瓶手工水果茶。
这完全不是巧合,曹曼榕心想。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袁光夏,忍不住问道:「那个……每天早上的水果茶……该不会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