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常沉默的车程上,夏珍一个人回想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声称自己忘了如何用手机,不懂韩文却能写汉字、不知怎麽关上水龙头、第一次喝咖啡、从来不自己掏钱、没看过他刷卡…..如果大脑因为撞伤而有记忆缺损,真的就成了这模样吗?无论怎麽想都更像是外星人。但是外星人怎麽懂汉字呢?一定是事前准备失误,不小心误降到南韩了?可是,外星人怎麽成了王氏企业的王晔?真正的王晔到底在哪里?这麽想的话,忍不住幻想一个外星人绑架了人类躯体的惊悚画面。
夏珍努力晃了晃自己的头,可惜这种奇思异想似乎愈来愈甩不开,她忍不住窥视一眼王昭毫无瑕疵的俊美容貌,当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夏珍心想定是因为都教授的角色太深植人心,才会忍不住产生这一种想法的吧?
不小心噗哧笑了出来的夏珍,连金秘书都忍不住从後视镜望了她一眼,倒是王昭因为车程太过疲倦,而闭起了双眼。
其实王昭也不是一无所觉,从两个人单独在园区那会儿,他便感受到夏珍对他的态度有种微妙的变化,从原本有些尴尬、疑心、敌对的态度里面生出了好奇心,特别是夏珍发现他真的对於手机一无所知的那一刻起,夏珍的眼神就发出了一种特殊的光芒,一言一语的神态中都带着一种调皮地试探,也有一点挑衅的味道。
夏珍:「怎麽拍照都忘了吗?知道照片是什麽吗?」
王昭:「跟画像一样吧?」
夏珍:「您觉得画像能动吗?」一问完,夏珍就把刚刚用手机拍的影片给王昭看,而且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昭的脸部表情,似乎期待他露出惊讶之色。
王昭哪是那麽容易吓的,经历多少宫廷斗争和凶险,安能稳坐王位至今,从夏珍递上手机的那一刻,他便刻意控制面部的线条,他本是拥有千百张面具的王者。
「画像会动,一点都不惊讶吗?」
「为什麽从刚刚开始就不用敬语呢?」王昭刻意质问夏珍,回避了问题,他脸上的厉色也让夏珍吐了一下舌头。
「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您好像从来没用过手机?」表面上是道歉,实质上又是一记钩拳,王昭忽然浮现树儿小时候那股难缠又好斗的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悍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竟病殁了,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吗?
王昭一个人沉浸在自责感伤的情绪中,那伤神哀愁的表情反让夏珍住了嘴,以为自己触动了对方失去记忆的痛苦,而有一些自责,好奇心便暂时搁置一旁了。
後来,夏珍便不敢再问问题了,只默默的一一说明如何操作手机的功能。只是,夏珍打开他手机相簿的那一刻,看到了王昭刚刚拍摄的照片:从远处拿着饮料走来的自己、喝饮料的自己、朝他递出饮料的自己。夏珍忍不住又发问了:「为什麽?」
王昭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以及手机萤幕陈列出来的所有照片,也问了:「什麽?」
「为什麽删了所有以前的照片?」夏珍不愿问王昭为什麽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既然是不记得的人删了照片也无所谓吧?」
「所以,这里面也没有那个树儿的照片吗?」早在王昭要夏珍保管手机的时候,她便有这样的疑问,可是还是忍住好奇心,毕竟不知会看到什麽模样的照片,有些人似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手机内留下私密照。
王昭只是耸了一下肩膀,两个人便坐上金秘书开来的车,金秘书看到两个人从艺术园区走出来,倒是什麽也不问,便载着他们到坡州工厂,果然从园区开车还有一段不算近的路途,到工厂的时候只见大门深锁。王昭便爽俐地指示要到坡州别墅住一晚,隔天再想办法了解工厂的情况。
王炎说的别墅没有奢华的外观,反是朴质雅致的二层式住宅,木色、灰黑、纯白色调的外墙有沉稳宁静之感。他们从白色步道进入小巧清幽的庭院,转眼就来到大门口。
夏珍先是被这栋建筑和庭院的情致吸引了,原本要说的话这时候才想起来:「室长,既然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金秘书:「夏珍小姐没有车吧!我等下送你到附近车站如何?」
夏珍看了默不作声的王昭一眼,感激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金秘书!」
金秘书先是开了别墅的门,跟着王昭走进去了,夏珍出於好奇也跟着进来欣赏这栋建筑的内在,一楼空间相当宽敞,大片的落地窗外依稀可见庭院的一草一物,夜间照明特别突出了几株脱俗清丽的植栽,木质地板和木作电视墙的纹理让整个客厅呈现柔和的美感,地板上摆置的低矮木桌,铺设柔软浅色的地垫,成了极简的座位,充满了温暖的生活情调。
金秘书把王昭需用的东西都安置妥当,便在门口等待夏珍。王昭好像虚脱似的躺在窗旁的躺椅说了:「明天一早八点在工厂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