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的意识在无止尽的黑暗中沉睡…直到人们的喊叫声和灼热的阳光唤醒他。
一位救生员将一个溺水的男子扛上沙滩,他的朋友在四围喊他:「快醒一醒!」,有个女孩子甚至哭了起来。然而,在救生员施以人工呼吸的时候,王昭忽然吐了好几口脏水,睁开灼热沉重的眼皮,四周所见竟然全是衣不蔽体的男人和女人,他想:难道这是西方世界?我死了?最後又闭上眼昏了过去。
救生员检查了溺水男子的生命迹象,说:「赶快先送医院!」
王昭第二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静白明亮的空间,他起身四处张望:「不是作梦?也不是松岳,这是哪里?」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看见窗外的景色,不可思议地後退了几步。
「阴间?」他对於窗外陌生的景色不解地摇摇头,转身看见镜中的自己:「这…」王昭用手触摸镜中的脸,看起来好似年轻的自己,可是却没有那一道改变命运的伤痕。「这是谁?」
王昭正凝神细看镜中影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对男女的谈话声和脚步声,他机警地躲在门的後面,待门一开,马上由背後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面对他的女人发出惊叫声:「啊!」
王昭不假思考地问男人:「寡人在哪里?」这个声音比记忆中的年轻,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却说:「是哥吗?别闹了,这里是医院…」王昭的手松了开来,面带疑惑地看着转向他的男子。
王昭眼前的男子穿着贴身的粉色衬衫和白色牛裤,是时下学生流行的装扮,但是穿戴的名表和鞋子显示他年纪轻轻却有非凡的身价。「你是银弟?」王昭惊恐万分地大步後退,心想:为什麽会在这里看见银弟?难道真的是属於亡者的地方?
王炎的表情不比王昭吃惊:「哥,你别吓我了,表情这麽恐怖,你的头受伤了,该不会不认得我吧?…」王炎知道王晔的头部伤的不轻,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认识的人真上演失忆的剧码。
「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死了!」王昭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发现对方完全不当一回事,一副我才不会上当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人了,仔细看发现,眼前的男子虽然很像银弟,但是发型和穿着都和自己熟悉的不同。
「呸、呸、呸,哥你才是溺水差点死了,拜托,我很胆小的,不要闹!」王炎想起王晔这个人老是喜欢开玩笑,为了追求女人更是什麽谎言都说的出来,自己还常常被他戏弄。
女人刻意小声地说:「哥该不会是看到长得像小炎的水鬼,是不是?」然後,爆出一阵笑声,闪到王昭的身後,躲避王炎作势要揍她的拳头。
王炎生气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德淑,你再胡说我就真的生气了!」德淑每次和王晔说话都表现出一副顺从害羞的小媳妇模样,为什麽对自己总没大没小的,令他愈想愈觉得不甘心,自己有哪里比不上王晔,何必要差别待遇。
王昭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脑後,看着一来一往斗嘴的两人说:「难道这儿不是阴间?我真的没死?」他认真发问的神情,让德淑和王炎觉得有趣,两个人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个微笑。
「哥,你是差点溺死了,救上岸的时候原本没有呼吸,正要急救的时候,却突然张开眼睛,真是所谓的神蹟!」王炎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说着,一派轻松的样子,无法想像当时他急的都快哭了。
德淑扶着王昭回床上躺下,略带羞涩地说:「晔哥,你休息吧!晚一点医生说会帮你作彻底的脑部检查,也许明天就能回家了。」德淑想起自己答应金秘书今晚会在这里陪伴他,脸上不禁红了起来,这将是他们第一次这麽长时间独处,现在只要把王炎赶回家就可以和王晔哥好好聊天了。
王昭很想多问他们一些什麽,可是,头昏脑胀的他觉得浑身不舒服,看着长得像王银的男人一头短发,女子的裙装竟然露出双腿,这也许是一个特别奇异的梦。他就这麽睡着了,德淑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时候睡梦中的王昭含糊不清地喊着什麽,德淑以为他是想喝水,靠在他的侧脸一旁才听清楚他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名字:「树儿、树儿…」默默凝视的德淑神情有些微的苦涩。
德淑低声问:「树儿…是谁?」王炎耸耸肩,一副我怎麽可能知道的样子,谁知她竟然马上掩着脸走出病房了。
王炎追出去问:「德淑,怎麽了?」德淑摇一摇头,但是,眼泪马上掉下来了,她心想,并不是自己特别在意王晔,只是不可能不在意父母每天对你耳提面命的未婚夫,可是,自己真的想嫁他吗?她没有认真想过,只是觉得如果无法得到对方的认同或喜爱好像就是一种否定,所以她不甘心。
德淑停住了哭泣,换了一口气才问:「难道,哥在梦中也想着其他女人?」德淑早知道王晔这个人花心,但是,觉得年轻的男孩喜欢欣赏漂亮的女孩,好像也是天经地义,也许结婚以後会不一样。
王炎无奈地说:「哥就是这样,女朋友都可以组一个足球队了。」这不太像安慰的话让德淑又开始掉眼泪,她心知肚明不能再自欺欺人,「痛」会让人知道极限,一个男朋友都没交往过的自己,真的要嫁给这种人吗?
「没办法,哥对女生都很照顾。」这是王炎唯一想到比较像是安慰的话,此外,他不想为王晔欺骗德淑,甚至有一点希望德淑最好早点认清王晔的本性,毕竟,他和德淑年龄相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看着她这麽为一个人伤心,还有点不是滋味呢!
德淑回问:「那我呢?」王炎从头到脚定睛看她,虽然德淑留了一头长发,又穿着膝上裙,但是不知道为什麽,还是有男孩儿的感觉,可能是眉眼五官给人一种过分认真的错觉,很像一个爱闹脾气的小男孩正在拗着什麽。
也许德淑对於王晔正是这种心情,执拗着脾气,希望对方爱上自己。
王炎獃了一獃,差点脱口而出,你实在不像一般女生,但是,看着德淑又快哭出来的脸,只好说:「你不一样!你是哥的未婚妻,当然,跟其他女孩不同。」这句话让德淑的脸亮了起来,王炎不知道为什麽,忽然觉得内心有些摇动,好像有人小小声的在对他说些什麽,可是他听不见。
「真的吗?哥,真的把我当未婚妻看?」虽然问了出口,德淑又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胡思乱想关於自己是「王晔未婚妻」的画面,想着、想着脸都红了。
「不知道,哥说既然以後要娶你,不如在结婚前多认识其他女人…」说到一半,王炎才自觉好像说错话了,赶紧盯着德淑的下一个反应。
没想到德淑竟没生气,反而重复了一次:「哥说以後要娶我…」然後,有点不知所措的转头离开了,留下不知何以的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