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啊~~」
拓跋氏想要阻止为时已晚,只听见姒贞一声惨嚎,貌似痛苦的摀住额间在地上打滚,拓跋氏抱起姒贞跪在蓝月皇面前焦急地求道
「皇上请息怒,微臣忠心日月可鉴,微臣娶亲不报理应受罪,但姒贞也决无半点虚言,请皇上饶了姒贞,姒贞无幻术根底,微臣愿接受任何惩罚」姒贞躺在拓跋氏的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双手依旧紧紧摀住那张原是如花似玉的脸庞,指缝处似有微弱灰烟冒出,浓郁焦味显现出额间正受到严重的灼伤。
蓝月皇不悦目光投向拓跋氏,沉下声说
「朕连探查都不行了?呵!看来你这城主做的都要比朕还大了,难道真如坊间传闻,爱卿这城主也选边站了??」
坊间传闻,坊间传闻……拓跋氏听毕脸色大变,浓眉紧蹙,一改先前微喏样态,语气中多了坚决与不甘。
「臣决无此意,臣这是被有心人士陷害,臣决未参与王储之争,一心忠於……」
话未说完,姒贞额间灰烟突变,化成灰中带红的微弱光束反向射回蓝月皇掌心,拓跋氏惊见後连话都不再说下去,突地抱着姒贞向後退去,若莞烟也是惊诧地看着拓跋氏如惊弓之鸟般向後拉开与蓝月皇的距离。
不妙~
若莞烟故作被拓跋氏动作吓地向後一跌,以屁股着地,双手撑地的朝巫氏凌方向慢慢挪动,因为在那一刻,若莞烟看见了拓跋视眼中的决绝与些许无奈,更感受到蓝月皇骤然迸出的杀意,不用蓝月皇多说一句,那扬起杀意的眉眼一个示意,身着灰披风的皇家随侍便迈步向前,毫不犹疑地自腰间抽出一把把带有锐利倒钩的银白利刃。
「爱卿,你说,朕这次观礼观得可有值得?」一改先前客套与淡漠,蓝月皇嘴角微扬,语气轻轻淡淡,却仍掩不了那上位者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傲气,他缓缓看向方才光束射入的掌心,一双灰暗如夜的眸子绽出盛怒烈芒。
「你的侍妾是索洛皇室中人,你当朕真散了功、瞎了眼吗??」语毕,蓝月皇突地看向正悄悄退至梁柱後方的若莞烟,目光阴狠,手一挥,又是一道灰烟窜向若莞烟,若莞烟见苗头不对,转个身快速跑向巫氏凌。
「大人~~救命阿~~~」
若莞烟想也知道怎样都不可以让那道灰烟接触到自己,以最快速度冲到巫氏凌身边,然而在怎麽快也快不了那带有幻术的灰烟,就在灰烟触及若莞烟身体时,一面羽扇平飞而来,旋飞之间卷起一阵风刃,生生斩断那道灰烟。
「蓝月老头,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是存心触我大哥眉头是吧!!」
「巫.氏.凌,你这家伙竟然在这」
蓝月皇杀意顿出,细看那双眸竟闪着剿灭一切地暗灰光芒,此时一旁皇家侍卫只消一个眼神,便可使这喜宴瞬间化成修罗地狱,蓝月皇唇角讽刺扬起,额间青筋迸现,显然已动真怒。
「拓跋氏,你很好,朕最忌讳的事你今日倒是做足了,你如今窝藏索洛皇室中人,莫非已卷入皇子之争,看来月前二皇子与三皇子宫变相残,定有你搅和其中」
「搅和就搅和了那又如何,倚朔太子早已身亡,难不成其他皇子就没争夺太子之位的权利?况且是三皇子技不如人,作茧自缚,私德不佳,也算死有余辜,就当是二皇子替你这老头清肃朝堂,还有,只要相爱,就算娶个索洛公主也无不可?反正三皇子一向主战,二皇子主和,这下只剩二皇子能为皇储,就代表将来定会以和止战,何况现在只是迎娶个妾,您老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似乎是嫌蓝月皇火不够大似的,巫氏凌收回羽扇在胸前轻摇,稚嫩清俊脸庞有着不符的老成气质,他接着指向躲在他身後的若莞烟说
「况且这人可是我随从,咱大哥误打误撞从你那叛走的死魅手下救出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老头你凭甚麽对她动用截身术,到时我身边无人可使唤,难不成要赔我一个」
巫氏凌口中的截身术是一种可探知来人体内真气源头,但也带给人浑身烧灼之感,因此中截身术的人有如火焚般痛苦难耐,巫氏凌知道蓝月皇疑心病重,决不放过可疑的人事物,只是没想到除了坚持查探姒贞身分外,还记得回过头试探这女子。
「呵呵呵,巫氏凌,你以为当了二皇子倚笙的门客就可如此嚣张,要知道我今日能给倚笙兵权、立为皇储,明日就可以让倚笙无权、贬为平民,而你,也只不过是靠着一张嘴,拿人钱办事的小鬼」
「本大人靠不靠一张嘴拿不拿钱二皇子了解就行,但无论如何,只要有我在,管你冰泉冷泉,只要你幻术未恢复一日,二皇子随时就能起而代之,不过,他孝顺,说皇储之事还是等你一只脚踏入棺材後再做打算」
巫氏凌说得轻松无谓,但蓝月皇周身气焰却是骤变,似有淡薄灰雾缓缓缠绕,加上正厅旁那边枯黄乾枝,萧然肃杀之气蔓延而出。
「好.好.好」
蓝月皇连说三声好,须臾之间,灰衣侍卫手中银月利刃光芒骤现
「拓跋氏,朕今日就摘了你的乌纱帽,燕连城再无拓跋城主此人,你与巫氏凌窝藏索洛皇室中人,更别以为朕不知你与巫氏凌联手怂恿二皇子手足相残,今日就别怪朕不念旧情,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完了,要开打了。
若莞烟本还在消化巫氏凌说的话,厘清拓跋氏让蓝月皇如此生气的原因,但一见苗头不对,瞥过头正要脚底抹油趁乱跑走时,刚好对到巫氏凌投来似笑非笑的眸光,那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切勿轻举妄动,若莞烟只得傻傻笑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说要打你们打?还是说,大人,为了报答你的恩德,我舍命陪君子?
无奈的若莞烟再看向一旁的拓跋氏与姒贞,姒贞依旧摀着额间,颤抖着臂膀低嚎哭泣,而拓跋氏面色严谨,虽不见方才眸底的心疼,但那刚毅脸庞尽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然,只得诺诺地低下头,偷偷拉住巫氏凌的衣袍边角,暗示这不停煽火的家伙,千万别撇下她。
「皇上,微臣对蓝月衷心日月可鉴」
拓跋氏突然扯声说到,看向蓝月皇的目光里有哀决也有企盼。
「微臣只想为皇上分忧,皇子之间斗争从不间断,倚朔太子生前如是,生後更是,当今皇上只剩倚笙与倚默两名皇子,三皇子纨絝不化,荒淫霸道人人皆知,皇上不也因此圈禁三皇子多次,自从倚朔太子死後,更加荒唐,甚至起了杀兄之心,内忧外患国政何以为安?二皇子只为自保,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你难道不知朕生平最恨结党营私吗?.....」
「这哪叫结党营私啊??这叫有志一同,我大哥言下之意也是为了替你这老头分忧,三皇子不但不足以委以大任,更是祸害民间,烈赤不断在边境生事,索洛也屯兵边境,三皇子却还嫌不够乱,硬是设计在燕连城暗杀二皇子好占太子之位,你这老头倒是说说,我拓跋大哥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两位皇子在他燕连城相争吗?只好插手齐中,顺便为民除害,你瞧瞧,你老生病了,幻术失了大半,战争一起谁还能替你分忧解劳,自然是二皇子倚笙阿!!」
巫氏凌活像不说话会死般,又抢在拓跋氏之前惹火蓝月皇,看着这巫氏凌硬是把弯的扳成直的,若莞烟不禁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大爷啊!!你这不就等於摆明了说---来吧死老头,我大哥就是反了你怎样,来压,有种来杀我压~~
果然,巫氏凌成功的彻地惹怒蓝月皇,就在纷乱银刃刀芒朝他与拓跋氏砍来前,他用着清嫩嗓音大吼
「拓跋大哥,这老头老昏了头,良禽择木而栖,反正都是蓝月皇室,早些把二皇子推上位才是真为国好,至少二皇子早就想废除这娶妾上报的烂规矩了,今个你娶姒贞,明个儿娶这丑女人也都没差…」
巫氏凌的话尾消逝在寒澈入骨的利刃气流中,若莞烟正惊觉他口中的丑女子正是自己时,身体一轻,被只细嫩却有力的手给紧紧扣住,左躲右闪,旋飞而起,目视所及均是一片暗灰,暗灰幕中又流划着数道半月银光,哀嚎声更是不绝於耳,她知道这是落入幻境中,眼一闭只靠触感与听觉细细分辨。
「跟我走~」
身边传来仓促细语,接着感觉近身处多了几人气息,滞闷气息席卷而来,如沙尘铺天盖地,耳边呼呼风声越来越大,似听到有人低语,又似听到有人低吼,声音断断续续,不甚清楚……,茫雾之间,只觉风压压得她头渐昏沉,但现又不能使用真气,只得撑着口气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你这是给我添乱……」拓跋氏无奈的声音响起
「没添乱阿!!只是想让你无聊的日子多些挑战……」巫氏凌一样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但转瞬间,突然有些气恼的念道
「喂~~死老头,你扯破本大人衣角一处,本有恢复幻术方法想告诉你,但现在我烂在肚子里也不同你说~~~」
「大哥……往……走……」
人声突如雾般迷蒙,缥缈而不真切,接着一道气流急窜而来,似有物体与其碰撞,但仍不减其势,若莞烟身体被人大力推向一侧,但仍被气流扫到後脑,重击之下使得若莞烟意识陷入混沌。
「姑娘,姑娘……」
恍惚间,若莞烟感觉身体被人撑了起来,温热瓷器杯沿贴住她的下唇,接着微热苦涩带有浓浓中药味的液体灌入口中,舌间浓涩苦味蔓延至喉头,引起胃壁一阵筋挛,而这苦味不是一般,那气味竟也冲入鼻间,引起一阵恶心。
恶~~~~
「瞧,这方法有用吧!!」
若莞烟睁开眼吐出秽物的那一刹那,听到的就是这句风凉话,但当她依旧止不住吐意继续往旁吐时,那轻蔑语气再次响起
「不过这还是本大人第一次看到可以吐成这样的……」
话说一半,突地多了浓浓鼻音
「臭死了,给她捏住鼻子,看她吐有完没完」
「遵命」
语毕,若莞烟鼻头被大力捏住,空气不再涌入,肺间猛地帐痛,一个激零,害得她不得不撑开双眼大口吸气,当她自孟盂上方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巫氏凌一脸嫌弃地捏住鼻子远远蹲坐在角落的榻上。
「你……」
「你啥??你要是再不醒,本大人肯定把你吊起来毒打一顿」
若莞烟气虚,才说一个字,那倔着嫩唇眼神清亮的孩童竟是满脸鄙夷,跳下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彷佛听她说话是多浪费气力的ㄧ件事。
「真搞不懂当初怎麽还想收你为徒了?!除了有勇气抢亲外,要脸蛋没脸蛋,要胸没胸,要脑袋没脑袋,还以为体力还行,没想到连体力没有,啧啧啧……难怪大哥说没那回事」
没哪回事??你说得都不是一回事好吗??
若莞烟低下头狠狠地瞪向地板,就好像地板生了张跟巫氏凌一模一样的脸,恨不得瞪穿它。
你个小鬼,说那甚麽鬼话,等我体力恢复了不治你我名字倒过来念。
巫氏凌自然不知若莞烟心中的腹诽,只当她不只因为受伤虚弱,更是因为方才那幻境而吓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现下可以放心,虽然本大人误会你和大哥关系,但也保你安全无虞,算是两清了」
「两清??」
若莞烟沙哑音调疑惑地响起,她发现这小子有自问自答、痴心妄想的怪毛病
「是啊!两清,本大人不知你单纯是大哥救下的人,误会你同大哥有私情,本想姒贞把你拖出是因为知情而嫉妒,所以乾脆就顺水推舟推你出去,想说试探大哥反应如何,若大哥情急,我就帮帮你俩,顺便给善妒的姒贞些许教训,不曾想大哥只顾姒贞,你又真引起老头疑心,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所以说误会了你是本大人的失误,因此救起你也算是补偿,这不叫两清那又是叫啥?」
看着巫氏凌刹有其事的侃侃而谈,若莞烟突然觉得他就是个幻想症患者,她揉了揉额间,一旁服侍的奴仆见状赶紧地上手巾并收起孟盂,若莞烟也无暇管现在所处环境如何,顺了顺气後便说
「竟然如此,那还请问大人,小的何时可离去??」
听若莞烟这麽一说,巫氏凌突然正了正脸色,正经八百的说
「二皇子要见你,这事就等二皇子裁夺吧!」
「二皇子??小的……何德何能」
若莞烟差点没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给逼疯,怎地才脱离抢亲又扯到蓝月二皇子了?
「想知道何德何能,你去不就知道了吗??」
巫氏凌转头望向窗外,见到夕阳余晖洒落在榻上时,日光一敛,便跃下榻拍了拍衣袍
「离当初大哥成亲日也过了五天,这五天大哥被皇榜追缉,为了避免和那老头再次正面称突,我们偷偷潜入京城,这下二皇子为了大哥也算是彻底跟老头决裂,现下我们人在二皇子府邸,算算近几日老头便会返京处理这事,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现在也是朝廷钦犯了」
「小的我……是……朝廷钦犯??」
若莞烟诧异不已,怎地醒了後就变了天,重点是,关她啥事啊??
「你是脑子不好使了?还要本大人再说一遍?」
「可小的……只是被城主救了一命,有幸受城主礼遇观礼,但……」
「但是你究竟是何身分??」巫氏凌一口打断若莞烟,原本打算跨出门槛的脚顿了一下,接着侧过头将目光投向那一脸无知又旁徨的若莞烟,神秘一笑。
「也许你不了解,但死魅可没随机找人打杀的习惯」
说完,巫氏凌便一派潇洒的走出屋外,一旁的侍女见到他轻轻一挥的手势,回头便朝若莞烟行礼
「姑娘,请稍作休息,待奴婢取首饰衣裳来之後便帮姑娘打点,一会好面见二皇子」侍女说完便也退出,留下一脸狐疑不解的若莞烟,但当脚步声消逝时,若莞烟神情一变,伶俐眼神咕溜咕溜地转。
这小子,就知道你和拓跋氏都有鬼。
若莞烟早知道在巫氏凌跟他说蓝月皇失去幻术时便知道里头有文章,细细从巫氏凌的话语中抽丝剥茧,若那场婚宴真不是演的,就代表蓝月如今与烈赤相同,皇室内斗均已白热化,不同的是蓝月是父子对立,但令她不解的是把她拖进来到底有啥用意?这蓝月皇如此反对二皇子接任皇储的原因到底为何?当然,若这场戏是演出来的,她能解读成有人想利用她的能力恢复幻术吗??
思量间,若莞烟也只先得让自己按照巫氏凌的吩咐,让侍女为她装扮更衣,巫氏凌真怀疑自己身分又如何,反正打死也不承认他也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