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骆董身影消失,杜凡杰回头蹙眉问:「留宿一晚……是什麽意思?」
「就是让你明天早上再走的意思。」骆庭深起身对他笑说:「我要去吃吃看甜点了,超好奇那些马卡龙的口味!」
「你不是说吃腻了?」杜凡杰跟在身後心想:「没人来带我去客房,就表示我能睡在她房里?不可能……作为一个父亲不管多大方都不可能默许今天才见面的男人扑倒他女儿吧。还是因为他在记者会上看到那张医院证明才那麽放心?恩,一定是这样……」当他推论完也已经踏进骆庭深房里了。
「哇,比之前那间还大。」杜凡杰瞪大眼心想,放眼望去房里有小客厅,隔间分为书房区、卧铺区、浴室,简直是五星级饭店上等房的规模。
「你要吃吗?」骆庭深从盒子里拿出甜点放在盘子上,回头问了一句,还不忘允指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用了,那是买给你的,不过……你穿这样不冷吗?」杜凡杰悄然走向她。
「有暖气啊!」骆庭深随意地指着两用空调,回头就撞上他,小盘子里的点心差点撒落一地,他伸手抓住了盘子另一端笑盈盈地望着她。
「你刚说不吃的喔!」骆庭深扯了扯手中的盘子,以为他是来抢食物的。
「你还没告诉我法国帅哥到底怎麽跟你示范Frenchkiss。」杜凡杰也扯了扯盘子,没想让步。
「那是我妈的模特儿,一对男男情侣示范的。」说完的瞬间杜凡杰就松手,看着她匆匆把盘子端去沙发那吃。
「……不是跟你?」
「废话。」
「那邀请你去他家过夜的法国帅哥也是Gay?」
「不是啊,他是真的来约一夜情,他们觉得这样很浪漫。」骆庭深咬了一口紫蓝混色的马卡龙,不禁瞪大眼问:「这是什麽口味?」
「我吃吃看?」杜凡杰凑近她却绕过骆庭深递给她的马卡龙,直接吻了她的嘴角碎屑。
「……这招又是谁教的?还是你以前就会了?」骆庭深不屑的瞪着他,碎念:「最好这样吃得出是什麽口味。」
「上面写……黑醋栗薰衣草。」杜凡杰拿起纸袋里的简介笑说。
「我看!」骆庭深凑到他脸庞的瞬间,杜凡杰狡诈一转,唇瓣正好落在她脸颊上。
「欸!」骆庭深这回抢走他手里的简介,边吃边看,说:「热带芒果好像也不错……」只觉得有一双炙热的眼神看的她很不自在,抬头望了他一眼,说:「你一副想把我吃掉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
「你再说一次?」
「不是错觉。」
「……。」骆庭深赶紧拿抱枕挡在他们之间,怕自己提议的考验失败、引火自焚。
「你真残忍,整整半年不联络,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一回来就跟我开那种玩笑,我差点就相信你爱上外国人,或者只是……不爱我了。但是霍尔说,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特地回来参加那场记者会了,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先吃芒果的还是玫瑰的。」骆庭深专注地望着简介和盘子里的黄色、红色马卡龙。
「呵。」杜凡杰对於她答非所问无奈的笑了,心想就这样看着她为了吃什麽口味而苦恼也不错,疲惫的拆下紧扣领子的领针和领带,解开皮带放在一旁,还伸手拿走隔在他们之间的抱枕……
「你想干麻!」骆庭深以为他准备脱光,还抢走她防卫用(但根本无效)的抱枕,不敢相信他真的理智线断了,指着他喊:「我…我爸的书房在隔壁而已喔!」杜凡杰只是冷笑一声,把抱枕塞到背後靠着,好笑的看着她要怎麽收拾误会的残局。只见骆庭深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懊恼的样子。
杜凡杰脑海中闪过好久之前她曾哀怨地问了阿龙:『是不是男人都不会把我当成女人?』猜想她眼中的懊恼是因为上一段恋情留给她的自卑感,心中泛起莫名心疼。正想上前安慰,骆庭深就开口:「我跟你说喔……」
「嗯?」
「我保守的脑袋其实不能接受像蜥蜴的吻和结婚之前就……」骆庭深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是法国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国度,当街拥吻的情侣,相谈甚欢就相约回家度过一夜春宵的陌生人,我一开始真的吓傻了……後来跟我妈聊了很多,包括我和前男友那些烂事,她为此带我去画室看她工作……」骆庭深骤然红了耳际,支支吾吾的说:「我妈的模特儿就是那两个示范Frenchkiss的裸男。」
杜凡杰扬起嘴角,简直可以想像她当场掩面不知道要不要逃跑的模样,好奇的问:「然後呢?」
「我妈跟我说……他们已经相恋了十年,估计往後十年、二十年也会在一起,在我妈眼里他们不用摆什麽姿势,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在变成一副画的同时,就把人们看不见的爱具象化了。
再後来画室来了一对夫妻,老婆怀孕五个月了,他们也当我妈的裸模,之後还有一对老夫妻牵手一起走过五十年,我妈也为他们作画。
那些画会在明年夏天办成名为『爱在』的展览,所得全部捐给和儿童有关的公益单位。」说着说着,他发现骆庭深蹙着眉,眼中薄薄一层泪水打转,忍不住跟着她一起蹙眉。
「在这之前,我总是在想我妈到底为了什麽远大的理想,可以抛家弃子二十年……甚至猜想她爱梦想胜过爱家人,但是这次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她眼中的世界充满爱,她爱着世间万物包括家人,是我的眼中对世界充满恨,才看不见她是一个充满爱的人。
她甚至想藉由自己的力量将人们看不见的爱具象化,想告诉人们……爱无所不在。」骆庭深懊悔的流泪,说:「我真蠢,都这个年纪了才看清真相……误会她那麽多年,甚至曾经赌气故意不跟她连络,想彻底消失在她的人生里。」
杜凡杰见状只是扬起微笑,坐直了张开双臂等她依靠,没想到她只是吸了吸鼻子,拿了芒果口味的马卡龙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