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杰将她抱回饭店房间沙发上,俯身拭去她满脸泪痕,眼底藏不住心疼:「不是你的错。在这里等我,别再乱跑了。」
骆庭深低下头没回话,缓缓倒在沙发把手上,疲惫地半睁着眼,看他慌忙进浴室拿脸盆和毛巾出来,提起她满是血迹的脚底板看了一眼,蹙眉不忍,起身又去找来镊子把那些玻璃碎片清理乾净……
当他包紮好脚底板,骆庭深已经不敌酒意,沉沉睡去。
将她抱上床安睡後他才坐在一旁轻叹,心想:「我和他不一样。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至少在失去唯一的家人之後,让我知道这条微不足道的命该为谁认真地活一次。」
「但是你说的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我,不该搅和你的人生。」
这时,他终於感受到背後传来隐隐刺痛,脱下上衣才发现背上被许佑衡砸来的玻璃片划出大小伤口,相较之下他对待自己的伤仅是进浴室冲掉血迹,没多费心处理就躺沙发睡了。
早上八点。
骆庭深被生理时钟唤醒,睁眼坐起,看见自己身上还是那套黑色礼服,双脚缠了绷带,呆坐在床上拍拍额头,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还没想起什麽,手机就传来警局要她去为许佑衡杀人未遂做笔录的讯息。
骆庭州一早就带律师团到警局待命,一心要这个渣男好看,就差骆庭深去指证了。但是骆庭深脚一落地就传来刺痛,脚上缠满绷带也穿不下那双高跟鞋,只好打电话跟骆庭州说一声……
「哥,算了啦,跟他和解。」
「和解个屁?你知道他多渣吗?醒来又变双面人,现在跪在地上求我跟他和解,还要我放过他,你知道我早上听到饭店经理打来的电话有多担心吗?杀人未遂欸!」骆庭州激动地喊。
「他会这样也是因为被你封杀到几乎失去一切,他也不年轻了,反正就当他还了我五年的青春和真心,跟他和解!」
「……。」骆庭州不情愿,但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服这个妹妹。
「我今天没办法去上班,就当请假一天,不过那些公文我会叫秘书传电子版过来,还是会处理。」
「你别管这些,好好休息,需要什麽尽管打给我或是小棈。」
「好,记得和解啊!」
「好啦!你就别後悔……」
「嗯。」
才刚结束通话,抬头就见眼前的男人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脚怎麽样?」杜凡杰蹲下关切,神情就像从前一样。
「你还真奇怪,我不会付钱给你,所以不需要对我这麽好。」骆庭深顾盼房间一圈,冷笑说:「听说你房间有很多道具,现在一看,倒是收得乾净。」
「早餐想吃什麽,我去帮你买。」杜凡杰无视她的冷嘲热讽。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骆庭深才一起身就狰狞地望着那双吃痛的脚,想不起来昨晚是怎麽伤的,坐回床缘无力叹息。
杜凡杰见状不禁笑了,对她说:「我去买早餐,顺便拿一套轻便的衣服来给你。」没等她赌气唱反调就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後,她看浴室近在咫尺便缓缓起身,找到比较不痛的着地点走过去,饭店浴室光线昏黄,里面的摆饰都不像旅游用品,大罐的沐浴乳和洗发精和私人毛巾、浴巾、洗衣篮……彷佛有人长居於此。
眼角瞄到墙上挂着一件白色上衣,上面有血迹晕染没洗掉的颜色,骆庭深逐渐想起昨晚有多惊险。
昨晚她在吧台喝光一瓶威士忌,昏昏欲睡之际传来熟悉的古龙水味道,缓缓睁眼,她知道是杜凡杰抱着她进房间,心想应该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质问杜凡杰为什麽重操旧业……
恍惚之间手机响起,她直觉地伸手接起,听见许佑衡大喊着要见她,要她出来解释在派对上听几个富家子弟说他「被海王总经理放话封杀」是什麽意思?她没想太多就离开房间,连鞋子也没穿,一路走向顶楼的花园见他。
终於记起在酒瓶敲碎的当下,自己的想法有多疯狂……
『这就是殉情吗?先杀了我,你再自杀?呵,你才不会自杀……隔天头条死的只有我,对吗?还好我穿着礼服,黑色多麽应景,死状还算美吧……』当下的她绝望而疯狂,抱着必死的觉悟面对眼前的疯子。
眨眼间,许佑衡却突然倒地,她眼前也覆上一抹黑影,有人挡住了那个疯子的攻击,让她诧异的是,自己早已接受最绝望的结果,却突然有人奋不顾身出来制止那些绝望发生。
「真是……」骆庭深回想至此不住蹙起眉心,低头又见镜台上放着一支新牙刷和杯子,五味杂陈的想着:「他也这样对待每个踏进这个房间的女人吗?贴心如此熟练,如果没见过阿龙的话,还真以为他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洗漱完缓缓踏出浴室,回到床边已经摆着素净的T恤和短裤,摊平放着方便她换穿,客厅传来杯盘的动静,她赶紧趁机换下身上的礼服。
好不容易换好,她倒在床上让双脚腾空,不想再多走一步……餐桌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但是她又不敢开口叫那个人送早餐进来,只好坐在床上发呆,一边翻看床头柜和床底藏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