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们的工作,没有爱为什麽还要表现出很爱的样子,那跟诈骗有何不同?你们顶多是劣质的庸医,只给患者开止痛剂却无法根治他们心里的病……」
「……。」阿龙始终沉默,无可反驳。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些留住客户的虚情假意。」
「我知道了……」阿龙起身收拾,默然离开。
他以为自己够坚强,却在踏出那扇门之後泪流不止。
他又何尝喜欢这份工作,又何尝不想真心待人,但是为了钱就必须算计,保护自己、利用别人才能拯救他深爱的人。
走到半路,他想起骆庭深那句厌恶的:『恶心!』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恶心……
在深夜的暗巷里,忍不住对着水沟乾呕。
『恶心!』
『我讨厌你们……』
『你懂不懂爱?』
『恶心!』
直到回家躺在床上,那些声音无数次在脑海里播送,让他辗转难眠。
转身才发现裤子的口袋里有个硬物……
是那罐美容药膏。
「什麽时候放的?」阿龙举起那瓶扁身的圆罐,扬起苦涩的笑。
上一刻才被伤透的心,下一秒已经随着这瓶药的出现悄悄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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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假期过去,即便他讨厌这份工作,还是必须报到。
只是他整晚心不在焉得罪不少女客人,直到门外走来熟悉的身影,骆庭深依然没有一丝笑容的穿越人群,静静坐在他身边,开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喝……
「要怎麽做才能让你别再喝?」阿龙不知何时也染上骆庭深的沉重表情。
「拿一把刀往左边胸口刺下去,我就不能喝了!」骆庭深指着自己心口对他笑了开,阿龙听她这麽说只是更加无力。
「你要什麽样的爱,我给你。」阿龙抢下酒瓶对她喊,周围嘈杂,不会有人发觉他的语气与眼神比平常多了些什麽。
「你给不起。」骆庭深戳了戳他的心口,嘲笑般的语气。
阿龙这回真的怒了,在她伸手拿下一瓶酒之前,将她紧紧抱住不能动弹。
「放开我……你干麻!」骆庭深挣扎许久也不见他松手,她只好放弃挣扎,阿龙什麽话都没说,就是抱着她发楞,宁愿她因此不能拿酒而少喝一瓶。
「不让我喝,你要赚什麽?」骆庭深不解地问。
「赚你的心。」阿龙毫不犹豫的回答。
「哼,真熟练。」骆庭深冷笑一声,肯定他甜言蜜语的功力。
十分钟过去,骆庭深似乎在他怀里睡着。
阿龙稍微松手,低头确认她不是装睡,经理正好过来催他去接待其他客人,他打算放开双手却发现两人的距离一拉开,酒店的低温袭来她又要醒了,原本拧住他衬衫的手悄悄往酒瓶伸去……
「你别想!」阿龙伸手又把她揽进怀里,对经理说:「抱歉经理,我今晚不接待其他客人了。」
「你小子有种!阻止客人开酒又推掉其他客人,想拉长期饭票了?」经理冷言冷语,被半梦半醒的骆庭深听见了。
她推开阿龙,起身向经理说:「羡慕吗?有我这种长期饭票当然不需要窝在你们这种小店!」随後拉起阿龙毫不犹豫地离开酒店,留下错愕的经理。
阿龙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浅笑,心想:「原来,这就是公主被王子救走的心情吗?」
两人回到豪宅,呆坐在床尾的矮桌前,面面相觑。
「真难得,不是我把你背回来。」阿龙开玩笑的说。
「你跟店里辞职,来当我的看护好了。」骆庭深认真的说。
「吭?」阿龙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会疯多久,也不知道哪天又会做什麽傻事,既然你也不是因为热爱那个环境才去工作,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当我这个神经病的看护好了。」
「经理不会让我走……」
「为什麽?」
「我跟他借了很多钱。」
「我替你还,看护月薪二十万够不够?」
「那麽多!」
「反正不给你当薪水也是被我买酒喝光,而且……你接下来会需要那麽多的,你好好考虑吧,我要睡了。」说完,骆庭深就起身往後倒进床里,被一堆枕头深埋,沉沉睡去。
「真的睡了?」阿龙悄悄拿起盖住她的枕头,在她耳边碎念:「你还没刷牙……」
「吼,晚点再说啦!」骆庭深把枕头抓回来盖住脸,隔绝他的声音。
在她睡了之後,阿龙独自踏出观景阳台,阳台栏杆上挂着一些早已乾枯的小盆栽,旁边还有一座单人秋千藤椅,他坐在那沉思「看护」的提议,只是还没想出结论,他的思绪就被眼前的星点和夜景给吸引住了。
「原来,她的世界长这样……」
他想起相本里,骆庭深的笑容身後衬着一片夜景,依偎在她所爱的人身边。
「原来,我们都曾经相信自己会获得幸福。」
但,事与愿违,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