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臂上挨了几条辣红红的血痕,目光迷茫之际,我似是看见阿姨紧紧拽住爸爸的裤管,拉着他不让他靠近我。
晓得阿姨所有的动作都是伪装的,不一会儿,那条皮带几乎要抽乾我的血一样,豪不留情的往身上拍打。
「翔鹤,别再打孩子了,她快要死掉了⋯⋯」阿姨连忙把我护在怀中,语气甚是心疼。
原本想冲到房间里躲避一切,但是阿姨的指甲插入我快复原的伤疤,一阵抽痛,我觉得我快要不行了。
「这个不孝女,越来越忤逆了,给我桶那麽大的篓子,还学会抽菸了,哼!」甩出那条沾了血滴的凶器,爸爸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阿姨没多说什麽,她在爸爸走後硬是给我一阵毒打,直到我看见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我脸上,我才找到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总感觉这个家少了妈妈,自己要为什麽过生活都很难。
四季都是冬了,我卷缩在二楼阳台上一角,十二月的冷风冻的我瑟瑟发抖,但幸好有了阳光的煦照,让我不那麽感到寒冷。
我左顾右盼,瞄了客厅旁高高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才蹑手蹑脚的打开落地窗,小心翼翼的经过他们两人的房间,而後匆忙的拿起落在走廊尽头的书包,火速的拿了把钥匙,穿好鞋子後冲出了令人窒息的家中。
背起书包,脚步略沉,昨晚留在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疼,飞快的挂上正在拨放重金属音乐的耳机,我不喜欢所谓的安静沉宁,我总觉得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令人厌烦的一种声音。
耳边时不时冒出的嗡嗡声,吵得我摘下耳麦,不太高兴的摇摇头後,才发现不是耳机的问题,而是我耳朵出现的声响。
「烦死人了。」一声怒吼,那声音如我所愿的消失不见,我瞪了一边民宅里的小狗一眼,接着扔了个小石头给牠,好死不死,命中牠额头,牠痛的哀哀叫。略带歉意的我急忙跑开,我不是故意想虐狗的。
翻过堤防,我看见阿通他们正围着程胖呆咆哮着,程胖呆一看见我,立刻可怜巴巴的对我说:「梁静,我真的没有偷你们的钱,我真的没有⋯⋯」
阿通一拳重重的挥了下去,「还说没有,叫你跑腿买舒跑後剩下的钱你丢去哪了?」
「我⋯⋯」他结巴不语。
愣愣了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枚十块,接着他惊喜的开口:「梁静⋯⋯」
「别多想,现在给我买一瓶麦香回来,不要阿萨姆。」拨了头发,我冷冷的答。
程胖呆视我如救星,点点头之後跑开了。
那群人像是傻了般看着我,阿通一个怒气来揪住我衣领,「他妈的梁静你搞什麽?」
我冷眼扫了他,只淡淡回了句,「你现在如果跟他翻脸了,以後可找不到那麽忠诚的小弟。」
大家听见了,一致的点了头,阿通看见其他人的反应,用眼神扫过我,接着跑向田中央,气着踩烂刚发芽的蔬菜。
其实我是瞎说的,无论他们对程胖呆多揍了几拳,他也是会乖乖服从自己贴了上来,因为阿通家中开了间大工厂,而程胖呆的父母是里面的小职员。
因此阿通常威胁程胖呆听话,要不然就让他父母都没工作。
心生畏惧的程胖呆,因为怕了所乖乖听话,可我们都忘了跟他说,阿通这个人从小不被家人喜爱,家里的人也不管他了,有谁还会听他的话?
而我讨厌背暴力威胁,因为我家中就是这副模样,我受不了在看到第二次的景象。
大家累了一个晚上就先回家睡了,我和阿通两人赌气的坐在堤防上,有一语没一语的搭着话。
「你昨天被打了?」他看见我脖子上的掐痕。
「嗯。」
「痛吗?」他问了问,仔细的观察着我其他地方。
「还好。」我笑笑,「才皮肉伤而已,不会多痛的,忍忍就好。」
「哦。」他抿唇,又说:「刚刚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其实我面对他的道歉有点讶异,毕竟他是很少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他高高挑起了眉眼,浓密的大眼睛如染上了墨水,因长期被太阳照射的皮肤显得有点古铜色,我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他很有魅力。
「不会,习惯了。」我莞尔。
忽然之间两人没了话题,一阵风把程胖呆吹了过来,他气喘呼呼的,「抱歉梁静,我跑了三间便利店才买到的,怎麽都是阿萨姆没有麦香⋯⋯」
我跳下堤防接过,顺手的插上吸管,「不要紧,我没差。」
喝了一口便止渴了,我将饮料递给了阿通,他没有犹豫的拿起来往喉咙一罐,那铝箔包瞬间变的扁扁的,落入程胖呆手中。
「回收。」阿通转过身,拿起书包,「梁静,走喽上学。」
我微微一笑,只见太阳弧度越升越高,我和阿通的影子被拉的好长,我们在堤防下一直走,直到听见早操的音乐响起。
我们在上了堤防上就分头走了,像是陌生人一样的东奔西跑,我们在高一的时候约定了在学校不互相交流,一是我的气息他朋友不喜欢,二是他大名昭彰的声誉让别人心生恐惧,若我们两人合体,会吓得连老鼠都四处逃窜吧。
可没有人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的时候,会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