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後无法平静下来的,除了伊达工业排球队的前队员鎌先靖志,还有乌野高中的二传手菅原孝支。
自从伊达工的铁壁来访过後,菅原心里一直有种浮燥的感觉。
并不是觉得东峰旭和校外人有交情不好,也并非担心西谷夕会因此而有不好的感觉,灰色头发的人只是对青根敢於行动一事,觉得相当佩服之余,心中也因此生出一种无法忽视的刺激。
那种刺激让菅原一直掩藏於心底某处,早已被平伏的情绪再一次骚动起来。於高中一年级时萌芽,却由於不能曝露於阳光下,被扭曲成一种让他笑起来都觉得痛的感觉。那种感觉在高中二年级时终於开花了,却因着生长环境的扭曲而没能结成果实,并且花朵在盛开之後慢慢枯萎、凋谢。
午饭後的天台是个热门的午睡地点,由於暂时不想与人对话因此菅原避开了这一处,而选择前往体育馆附近的走廊。
在校园一角的体育馆,若不是进行体育课,或前往练球,一般来说都是个在学校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
然而这个接下来一个月内都没有大赛举行的日子的午後,却有一个人在体育馆外独自练习托球。
明明练习量已经超过其他队友,但影山飞雄还是不断在增加练习量。那专注的模样,看着让同为二传手的菅原感到安心之外,即使不在赛场上,也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安稳。
「午休不是用来休息吗?影山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菅原前辈。」
向着墙上某点把球推过去,然後影山回头向菅原打招呼,说过以後便继续下一球。
「上课的时候睡太饱,动一下会比较好。」
心里泛起“虽然专心打球很好,但是学业也很重要啊”的句子,只是暂时不想担当劝谕和照顾者的角色,菅原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直接蹲下来抬头望着影山的侧面。
原来表情放松沉稳的脸,因着观赏者观赏时间的增加而慢慢扭曲,最後影山终究无法专注下去,直接把被墙壁弹回的球接在手中。
「诶……我打扰到你了吗?影山。」
虽然把球接住的动作非常自然而流畅,但是面对菅原的反问影山却无可避免地感到心虚。
「啊、啊…不、不是,我、我!我也想要休息一下!!」
「哈!那好吧!你就来陪我休息一下吧!」
单细胞的生物,是只会为了单一的目标生存的生物,影山飞雄活着基本上就只为了打排球或成为二传手,因此他撒谎的技术一点都不高明。
也因此菅原明白一直增加练习量的人愿意犠牲珍贵的托球时间,完全是为了看起来似乎很无聊的自己。
在当初与青叶城西的练习赛中被夺去正选位置的时候,在东峰归队与町下队合作的时候,那单细胞的影山一直笨拙地关顾着自己的情绪,这让菅原体会到已经许久未有的感动。
相对起技巧高明、显得圆滑但从不触及内心的沟通互动,来自笨拙的人的关怀,更能触动菅原。
灰色头发的男子双手插袋走在前面,黑色头发的男子单手抱着排球走在後面,两人一同来到体育馆附近的饮品售卖机。
身为前辈的人在售卖机中投入了硬币,连续两次按下同一键,然後弯下腰拿出两盒酸奶,并将其中一盒的饮管拆出来插入啜饮处,递给了後辈。
「来。」
「谢谢。」
向来都是一口把整盒酸奶或牛奶饮完,拿着菅原递来的纸盒,咬着菅原为自己插进去的饮管,影山有点舍不得一口饮完。
领着影山往排球部的部室把排球还回去,然後菅原迳自把前臂搁在部室外的走廊栏杆上,低头静静望着楼下的某处。
放好排球并把部室的门关好以後,影山来到前辈的身旁,遁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而看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事物後,其视线重新落在前辈的侧脸。
「抱歉,我在发呆。」
「啊啊。」
注视着对方的侧脸时听见对方的话语,虽不至於被吓一跳,但影山脸上禁不住泛起了微热。
「影山你……有没有不敢说出口的话?」
在实际的景物当中没找到对方的视线焦点,因此影山明白菅原炯炯的目光其实集中在某一个不存在於眼前的事物。
菅原的提问引起了影山的思考,令他没注意到其实对方并不是想得到答案,而只是单纯想要将心里的问题说出来以抒发情绪。
看着後辈的脸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表情,明白其实对方只是在认真思考的前辈禁不住展露了微笑。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用不着这麽认真啦!」
「不!我会好好答的!」
着紧地阻止前辈放弃问题,影山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几秒後终於开始回答。
「有的。虽然……以前在北川一找及川前辈时总是被调侃,但没有不敢跟他对话……倒是现在……其实有很多……说话……不太敢……直说……」
「啊?反而现在更多不敢说的话了?」
影山的回答让菅原觉得有点惊讶,於是他将面向栏杆的身体转而面向对方,等着对方完成这对他来说很有意思的发言。
「以前…以前……只要认为是正确的,我会直接说。无论有没人回应,有没人听,我也是想也不想就说。但是现在……如果又像以前那样自己一直说,会很容易错过别人的说话。
「无论对不对,有时候听听其他人在说甚麽,似乎可以想到更多……更多自己一个人想不到的东西。」
听罢影山的说话,菅原双眼仍然凝视着对方的,没有任何动作。直至两分钟後,影山开始觉得不妥,才打破了在自己发言後凝聚起来的沉默。
「怎、怎麽了吗?菅原前辈?」
露出甜美的笑容向後辈摇头,菅原孝支伸手轻轻拍了拍影山飞雄的肩膊。
「下次也要让我请你喝酸奶啊!你答得太好了!」
「啊、喔……好的!」
「我呢——」
手掌停留在一年级二传手肩上,菅原的笑容淡出了其主人的脸颊,菅原的眼神也离开了影山的双眼,三年级的二传手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从高中一开始储起来很多很多不敢说的话……到现在虽然已经习惯不说出来的感觉……但其实憋住不说……还真是辛苦呢!」
「前辈不打算说出来吗?」
「喂喂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只顾自己一直说吗?」
「但是想说出来的话,不会因为忍住而变得不想说啊!」
对自己的说话和行动被拒绝回应一事的阴影很深,是以每次遇到相同或相似的状况,影山总是显得手忙脚乱。
「诶……我太多事了……前辈对不起!」
「不……你说得对,是不会变得不想说的……」
虽然影山想要与菅原继续对话,虽然菅原也想继续与影山对话,但午休完结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也因此双方不得不完结彼此之间的对话。
一起走回课室所在的大楼时,灰色头发的人发现後辈的外衣口袋里塞着已喝完的酸奶纸盒,便向对方说要替他丢掉,只是黑色头发的人似乎对此有所犹疑。这让菅原觉得:影山似乎不想丢掉空的酸奶纸盒。
只是想不通一个空的酸奶纸盒到底有甚麽价值,所以菅原放弃了这个奇妙的想法,直接把纸盒丢掉後回到了教室。
身为球员同时也身为学生,重视打球之余亦应将学业放在心上,然而不论在乌野高中还是伊达工业的教室当中,也有同时身为球员和学生的人在上课时神游太虚。
在乌野高中的菅原孝支看着窗外的景物,思绪飘向了同在一个班上的另一位同学。
终於挨过上课的时间,在伊达工业门前集合起来的有茂庭、鎌先、笹谷、青根、黄金川和作并六人,在学校附近的超商买过水果和牛奶便直接前往二口的家。
走在最前的茂庭按下门铃以後来开门的人是二口,脸颊的微红和稍为凌乱的头发显示对方似乎是刚从被窝中起来,寛领的上衣和寛松的裤子,让二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我们来看你了!」
「各位……你们太夸张了吧?」
站在茂庭身旁的青根举起了纸包牛奶和盒装草莓的塑料袋,二口见状便接过了,然後招呼众人走进家里。
茂庭、青根、黄金川、作并、笹谷和鎌先一个接一个走进了二口家的大门,在最後的人走过之後关起了大门,二口露出柔和的微笑双眼盯着鎌先的好几秒,才走向已到达大厅的其他访客们。
「二口前辈还好吧?昨天二口前辈和青根前辈都不在,都没人能把我的托球打好!」
「黄金你太嚣张了!是你托得太差劲吧?」
被提到不能随意说明或解释的事,青根将视线移向惟一知情的二口眼中。然而,二口脖子上的痕迹却引起了他的疑惑。
越过跟前的黄金川,青根走近二口身边稍为低头看向他的颈项处,茂庭也顺着青根的视线看向二口的脖子,黄金川、作并和笹谷的视线也同时向青根的着眼点集中过去。
「怎…怎麽了?」
前辈、同辈和後辈们的奇怪视线让二口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而作为同班兼同队的青根,则以手指指向自己所注视之处,二口於是在迟疑了几秒钟後冲往洗手间察看镜中的自己。
「啊!」
大叫以後再次冲回大厅,二口脸上混合了因害羞和愤怒而来的红色,双眼直盯着站在笹谷身後的鎌先。
05续27/2/2017,04/3/2017,29/5/2017
菅影好,影菅也好!但是论色情却不及鎌二好!!
05/6/2017继续修!!考试之後除了找工作,最认真就是修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