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009年3月25日
婉拒了团员庆生的邀请,原想在练团结束後,赶紧回去休息,却在那瞬间想起出门前李家麒对我说的话。
比起生日蛋糕,其实我比较喜欢萝卜糕,我最後好像是这样对李家麒说的。有人说过生日是母难日,我想她的危难大概还得持续一辈子吧。
爬着往上的楼梯,边打开手机看着寥寥可数的祝贺简讯,那些为了逃避你,而没有回应的简讯就这样堂皇的出现。这几天,我反覆的点开你传来的简讯,感觉有些什麽说不上来的东西渐渐消失,例如语言、例如自若、例如你。
忽然想起家里那颗只要按下开关就会发光并唱着恼人歌曲,过季的塑胶迷你圣诞树。
我烦躁的将手机丢回包包,打算回家应付李家麒说好的低调的庆生,但却在练团室门口看见你挥舞着双手坐在机车上与我打招呼。
「哈罗,生日快乐,寿星先生。」
你将安全帽往我身上一丢,示意要我坐上车。我板上脸孔走向前去想把安全帽推还给你,没想到你却一把将我手中的笔电包抢走,恶作剧般的以它作为人质,要胁我上车。而那顶曾经属於我的安全帽,因为你刚刚的大动作,从我手中掉落到地上。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你并没有伸手去捡,只是朝着我眨了眨眼,原想要无赖地再瞎扯些有的没的话,却在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後,瞬间冻结了脸部的笑容,淡淡的说着你传了讯息到我们团的粉丝专页问的。
「给你,生日礼物。」
黑色的纸袋随着你僵持在半空中的手而微微晃荡着,最後仍因爲我冷漠视线而重新回到机车把手上,你转过头避开我的视线,将双手放到机车的把手上发动着油门,彷佛在催促着我上车。我看着挂在机车内侧的包包,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感觉整个脸颊都痛的发麻。
「我有约了。」
你不可置信的冷哼着,表示以我孤僻的性格怎麽可能会在生日这天和人有约。你微微倾斜着机车,伸手去捞那顶掉在你脚边的安全帽,却怎样都差那麽一点。你愤怒的踢了它一脚,顿时,我们之间安静的只剩下安全帽与柏油路面摩擦後滚动的声音。
「你不上车我就把你Mac丢了。」
看着越滚越远的安全帽,你低低的骂了声脏话,将钥匙从机车孔上拔下,胡乱的立了侧柱,起身捡起那顶被当成出气筒的安全帽。你用手拍了拍沾在上面的灰尘,并用着袖口擦拭着,明明知道那是你对我洁癖的体贴,但我却无法领情。
爬梳着被春末的夜风吹乱的浏海,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菸与打火机,试着冷却即将爆发的争吵。你看着我并没有打算接过的手,无奈的将安全帽挂在後照镜上,靠着机车侧跟着点燃口袋里的香菸、重复着吸吐。
「跟谁?」
你长长的吐了一口菸,要我说出朋友的名字。听着其他团员的声音开始往一楼门口接近,使我渐渐失去耐心。回想起高中时留在云林最後发生的事,那种失去所有、孤立无援的无助,在此刻成为急切、慌乱的逃避。
「谁啊?说名字啊,你有哪个朋友我不知道的!」
「王瑞京,我没时间跟你闹!」
你大吼着要我说出朋友的名字,随着你放大的音量,我不自觉的也跟着回吼起来。我再次深呼吸,走近你的车旁伸出手要你将笔电还给我。
「干!」
你冲着我骂了声脏话的当下,我竟然有种错觉,彷佛在你抬头看着我的那瞬间,布满悲伤的双眼正泛着水光。操,到底是在哭什麽啊?我再次爬梳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不管是没带橡皮筋出门,还是不知道你倒底在卢小什麽,都让我感觉强烈的火气。深深的吸吐着几次空气後,原打算放弃电脑掉头就走,但你却伸手拉下我的後脑,用力地将我的脸拉向你,粗暴地吻着我,并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肆无忌惮的将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那彷佛发泄怒气般的吻,被团员们呼喊我的名字给中断。我一把将你推开,握紧了拳狠狠的往你脸颊揍去。
然後这一次,你没有回手。
你低着头用袖子擦过嘴角流下的血。我站在你面前失去理智的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团里的吉他手给抓住,鼓手则是挡在我的面前将你拉开。我侧过头对着抓住我的吉他手吼着要他放手,但却依然被紧紧的拉着,握紧的拳头最终没能再落下。
「要上车了吗?」你抬起头用着已微微发肿的脸颊,对我露出狼狈的微笑。
「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还算朋友的话,就把东西拿过来还,刚刚的事情我可以就这样算了。」
我咬着牙,尽力让从齿缝中挤出的语句听起来较为平静。感受到背後的力道已经减弱,我再次的甩开牵制的手,走向前去下了最後通牒,你却不领情的一掌拍开我的手。
「朋友?干,你确定你有把我当朋友?你明明知道那本书对我有什麽意义,到底有多忙,忙到不能过来?」
你自嘲的笑着,不再熠熠的双眼反而更慴人。我怎麽会不知道那本书对你有多大的意义,那是塑造所有你过往的人生,你的心脏所在的地方啊。
「王瑞京,你到底以为你是谁!」
「你有什麽不爽的你就直说啊,怕什麽!」
「对,我就是在不爽你,我看到你就不爽,你现在就他妈的给我搬出去。」
「干,搬就搬,反正你根本就不回家不是吗!」
忽然好想知道星座运势今天怎麽说的。因为这庞大宛如末日来袭的悲伤,使我失去了了家,失去了等着我回家的人。你不会知道每当你笑着说起「我们家」时,总能让颠沛流离在人群中的我,有着无比的安定与幸福感。
好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去那麽喜欢的你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