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划破黑夜的时间,躺在床上的雪惊醒过来,却不是因为做了恶梦,而是被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阵痛而醒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着身上的不舒服,对於这种不适感,异常得熟悉,可是也非常地疏远,这疼痛代表一个警讯。
这时,房门被缓缓的打开,门後出现一位穿着简单白色纱裙,脸色异常苍白以及拥有一头白发的小女孩,然而,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个小女孩竟漂浮在空中,使她蒙上一层神秘吊诡令人惧怕的感觉。
当女孩端着热腾腾的早餐飘进房内时,雪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讶异的表情,表示她早已经知道房内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主上,请享用早餐。」女孩恭敬的为雪弄来一张小摺叠桌,将早餐放在上头。
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连眼都没有抬下看着那女孩,在女孩要走出门时,「崇,开下窗帘。」
女孩遵命将面对床有着一排落地窗打了开来,窗外并不是如往常那样清晨般的清爽的气候,躲在云後的太阳准备升起照耀着这片大地,而是,下着倾盆大雨。
序是个依照结界状况来展示天气的空间,所以,它不像人间界一样有着四季不同的变化,也不似魔界是个阳光无法照拂到呈现永夜的地方。因此,序正常的天气便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除非序的结界出现了严重的状况,天气才会出现其他的状态。
看见这样的情况,雪茫然错愕的望着雨滴落在窗上,接着随之落下一条条水痕,像是哭泣一般模样。
「主上,楼下传来的其他三城统帅领与统帅大人们的通话讯,您是否──」崇还未说完话,雪已经冲下床,幸好在她还在发呆时,崇先见之明的将早餐拿了起来。
冲到楼下的雪,直奔位在走廊上的第一个门口,里头是个足以办一场舞会的空间,位在中央是一组豪华舒适的黄色沙发组,剩下的空间则是堆满各式各样的书籍、画作和雕像,东西虽然多却有条不紊的被整理得乾乾净净拥有一区自己的位置。
雪坐到了沙发的主位上,她按下了在左边把手上正亮着红灯的钮,眼前原先空旷的墙面出现了超拟真的人形半身头像,各个脸孔一个比一个还要凝重,每个人互相透过影像看着彼此,却没有人愿意打破这如同巨石般沉重的沉默,周遭的空气彷佛被冻结着,时间静止前进,他们像是被拍进了照相里头,停止了一切的举动,顿时间,世界只剩下那滴答落下的雨声。
直到,一声巨响敲破了这沉重无比的空间,接着,雪感到心脏急速的收缩,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压迫那样,疼痛由像是被针扎到转变为更加剧烈的痛感,传到了身体四处,所起的连锁反应快得让人无法反应,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适应。
这疼痛响应着雷声的警示,来得快、去得也快。
「中……都……」雪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时,璃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有人抬起头来看着璃,她紧抓着椅子上的把手,用力得连指甲都泛白,脸色比平常还要再苍白几分,她颤抖的唇、泛空无神的双眼像是看见了什麽极为恐怖的景象。
璃这麽说的同时,所有人了解到……这次结界出的问题是中都。
雷鸣再度於空中伴随着落雨响起,心脏急遽收缩的疼痛如同第一次那样,扑通──舒张的心脏,回流的血球在狭窄的血管里撞击着,滴答滴答──下着雨的世界悲鸣着,像是快要被水给淹没了了,发出了无语的求救。
「献出灵魂、血液、心脏支撑这世界的架构,这就是世界选择你的原因。」
雪想起当初签下誓约的那时,他们的师父语重心长的这麽对他们说。
那时她还不慎了解为什麽,然而,现在她懂了。
「全城全面最高警戒,雪找出结界哪里出了问题,百年之祭快到了,绝对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璃下达命令。
「是。」
鸢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所有的人,「我们保持联络。」他沉稳的语调说完後,结束了这次通话。
*
雪走到了看守前往人间结界的第六队的大门口,守卫大门的两个队员在雨中看见雪朝他们走来时,迟疑了一会赶紧将门打开。
当雪一踏入第六队的区域时,浑身的精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全身毫无力气几乎快要昏过去时,手臂有另一道力气支撑着自己,她抬眼一看发现是前几周被她吩咐训练那群孩子的元瑀辙。
「这怎麽一回事?」他劈头就问。
「人间结界的通道破了。」
「这昨天还好好的啊!怎麽会……」
雪犀利的眼神看着远方持续下着大雨的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麽,最後她开口:「辙,那群孩子训练得如何了?」
元瑀辙一听见雪这口气和问题,眼神满是狐疑的看着对方,内心更是充满不安,「你想干嘛?」
「如果这是魔界的人……那他们是如何逃过序的镇守……还是说──」
「你想让那群孩子去魔界?!」雪尚未将话说完,元瑀辙猜出他的意图。
「……」沉默不语的雪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但是,与她同是朋友许多世纪的元瑀辙却看出她这反应底下的真正想法。
「你不能活活派一群什麽都还不会的孩子去送死!」元瑀辙激动的说,「你明明知道能够去魔界的人选只有副队级别以上,和隶属於攻克里都的人啊!甚至连你第一次进去回来後……」
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语,是因为元瑀辙知道这件事是雪内心永远过不了的结,那年她刚当上统帅没几年,便被派遣去魔界,那时的她很快乐,因为拥有如同亲人朋友般的式神,那时即便被中都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那群跟着她许久的式神却照看着她。
那群如同亲人般存在的式神,在雪的心底是无比的重要。
然而,在那一晚,她回来时只对他说了两个字:「死了。」
也是在那天他看到了雪悲伤欲绝的模样,他想,他也可以成为她如亲人般的朋友,然而,雪却说这是不可能的,原因无论如何她是不肯告诉他。
「总之,不能让那群孩子去魔界,当你这次的实验数据老鼠。」
元瑀辙警告似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完後,并没有得到雪的回应,另一个声音便响起。
「统帅,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