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在窗边架着画架,手执画笔在纸上一笔笔的涂上不同的颜料,阳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成了一片朦胧的逆光身影,但是,不知为何可以肯定那人是内心猜测的那人。
「小磷!」柔柔的声音注意我的到来。
我微微皱眉,想着自己是否会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不到一秒可以朝「否」的方向而去。
已经相处一段很长的时日了,可是依旧不习惯这样得改变。
「你又再画图!」朝她走近,想看她在画什麽,然而她却一个侧身挡住画。
「等画好再给你们看。」她不好意思的解释,光线落在她的侧脸,看见她腼腆的微笑,眼底闪烁柔和的光芒,只让人待在她身旁,便会有一股暖流在身边钻流,感到无比的暖意。
墙上挂满大大小小不同的画,大多是生活中常见的场景。像是空无一人的教室,热血沸腾的球场,人挤人的街道,画上的人物总穿着学生制服,有时是放学黄昏西下,有时是一个普通房间大夥聚在一起念书,但更多时候是他们的被定格的动作让人忍不住想往下一探究竟接续的故事。
「晨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闭上眼,彷佛连空气都静止的世界里,我被宁静的暖意拥抱着,闭上眼,可以听见心底传来扑通扑通无比的雀跃的心情,提前耳尖,细细的听着属於你的脚步声是否到来,带着这样的心情,等着你的到来。」
停在一幅画前,凝视着不自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内心泛起一股微妙的心态,怎麽样也说不上来,刚刚那句话语,只是把眼前我看到的情景说出来,然而⋯⋯却又有着那麽点不一样的东西都,小小的紮在心底不碍事却很难受⋯⋯如果硬要给个什麽名词的话,应该是「心痛」。
跑出这词汇的脑子,因为太过震惊,空白持续了五秒钟左右,恢复正常运作的脑袋重现审慎眼前的画,可是⋯⋯却一无所获。
摆在这间病房的画,全都有这样的情绪隐藏着。
你这麽的不舍他们,如此得眷恋过往,那为何⋯⋯
「小磷!」她呼唤得音调让我的视线再度聚焦在她身上。
「?」
坐在窗边神色轻松的画着图的她,常常让人遗忘藏在她心里深处的病根,也时常让我有股错觉过去那段荒唐的日子都是梦境⋯⋯
或许,我现在所处得地方才是梦呢!
那样的话⋯⋯希望我能永远睡下去。
「小磷你的声音其实非常的好听呢!」轻轻说着话语,有着同样声调、一样的音韵的你,带着真诚的笑容说着让人发笑的话。
「是真的,虽然我不懂音乐,然而却可以听得出你的声音有种感动人心的力量。」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样算不算心电感应呢?」
「我不信这个。」笑着的我这麽回。
「你这麽科学真像我一个朋友,他也常常说类似的话呢!」面脸幸福的她,露出淡淡的、甜甜的笑容,像花开那样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每次望见她这样的表情,我总会既羡慕又嫉妒,不解她独自ㄧ人背负所有痛苦的理由。
不解的我总会问着:「这麽的想念,为何当初仍选择离开?」
离开你所熟悉、开心、快乐的一切,来到这个与之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时,看着你的背影,会觉得⋯⋯很孤单、很寂寞,是泫然欲泣涌上的难过。
每次这麽问的她却会带出一个令人倾心怜悯的笑容,接着便会回答:「在他们面前的我是健康开朗活泼的,我不想破坏我在他们内心的形象,所以⋯⋯」每当说到这,她会挺起胸,像是鼓舞自己努力向前一口气的说着:「我要努力健康起来,再度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通常话语会在这里停止,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那时,风从敞开的窗溜了进来,掀起垂在一旁的窗帘,滑过她的身旁,轻啓的唇透过风的音调融在流转的空气里,拂过我的脸庞,来到了耳畔,悠悠的、缓缓的在荡漾徘徊着⋯⋯
「与你一起。」
*
宁静的夜静悄悄的像是声音都被黑洞给吸走了,静得很不寻常的夜晚,某一处却相反的氛围。
红色带着耀眼的灯光划破了静谧的夜,尖锐的令人不安的声响起,疾驰的速度过去,声音和光线却在身周环绕,无法消去。
医院的急诊室亮起红灯,门内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谷,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站在悬崖边的人会不会掉下去或是松一口的远离这可怕的情景。
未知数占满心底没有个准确的衡量,称为恐惧的藤蔓渐渐的蔓延爬满整个心底,长出的尖刺狠狠的扎进血肉里头,反覆的划开、癒合重复着无关要紧却疼痛不已的苦刑。
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紊乱的气息慌乱的扭头看见脸色苍白坐在等候区的强哥,Lazurite冲过去一把抓起对方的领子,红着眼的质问:「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无理,强个难得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一双空白的眼神无语的回应对方。
「Lazurite把手放下,我们也不晓得到底怎麽回事啊……」小白打着圆场说道,但是愈说音调中含着微微的哽咽,对於这场突发状况非常的心慌,极力隐藏不让泪水烙下,此刻终於克制不住,如同珠串般的水珠直往下掉,掉得又凶又急。
没有人再多说话,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如同被关进牢笼灰黑白三色交叠成的世界,看不见未来的模样。
咖搭、咖搭、咖搭──
在被灌满静的气球里,有个突破的脚步声打破的这枷锁,众人的视线里出现一位出乎意料的人。
一头俐落的挑染红色的短发,脸上有着很淡却细致的妆容,一踏进医院便会觉得这儿的气息与她格格不入,不是来者本身有的强大傲慢气质,而是她没有同在场所有人那样有着焦虑不安的心态……
然而,这麽说却过不去……
因为……
在所有人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缓缓的在停下脚步在他们面前站定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