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母亲在十七岁时,走在路上被一群陌生的男子性侵所生下来的。当时,我的母亲什麽也不敢说,直到肚子大了之後才被发现,理所当然的,我的父亲是谁根本不知道。
「也是这样,当时一出生的自己,所遭受的待遇是所有人的鄙视,以及不欢迎,在那里,我被当成人渣那样的对待,没错!就像是垃圾一样的苟延残喘着。
「直到,我国中时,开始走上歧路──学会抽菸、喝酒、打架、飙车……什麽都嚐过了,连毒品也是。国二那年,我母亲终於疯了。因为她只要见到我,就会想起那晚的事情,即使她心底知道我是没有错的,但要放下这样的仇恨对她来说是很难的,毕竟,她是那样的年轻。
「母亲疯了之後,我被赶出家中,那时,其实心里头松了口气。相对的,我的行为也越来越疯狂、荒诞,跷学、持刀上街砍人、开始当起老大、也开始去帮当派讨钱、放高利贷……直到遇见那个老太婆……」强哥重新点起一根菸,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嘴角带着淡淡的、轻轻的、柔和的微笑。
「那晚,我正在路边坐着,刚刚打了一场成功的争地盘的战役,正拿着大把的钞票,觉得自己真是爷们的分发着。
「突然,她佝偻的身躯,迟缓的步伐,一头白花花的发,带着象徵着老花的眼镜,这样毫无畏惧的闯进了正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群。
「『终於,找到你了,孩子!』──这是,她第一句对我说的话。
「那老太婆是以前的邻居,印象中是个很和蔼的人,在那个家的所有委屈我全部都可以跟那老太婆说,因为她会静静的听,听完後会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你是个乖孩子,只是时机不对。』
「在她出现地当下我傻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孩子,你受苦了。』这是她第二句所说的话,接着她努力的伸出布满皱纹、老人斑不停抖动的手,像以前一样的,放在我头顶。」强哥轻敲菸,把上头烧成灰烬的白屑弄掉。
「『对不起。』这是她说的第三句。
「这句话,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对当时的我而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菸,接着吐出白白的烟──烟,渐渐飘向空中,像是在传递着许多、许多的思念。
「那老太婆将我接了回家,改了名字跟监护人,也换了地址跟学校──那年,十六岁的我重读了国中。
「那个老太婆不知道是什麽来历,可以一个人和当时我所属的帮派打交道,还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把我的监护权归在她身下……
「只是啊……」他把见底的菸往地上丢,踩熄。
「老太婆在我二十岁就死了,人死了就死了,还担心我会走回以前的路,先把升学的钱通通砸下去,甚至派人护送我上下学,就怕我会逃似了。
「只不过,最後我大学认识了峰这个混蛋,害我大学没毕业。还记得当时很慎重的跑去老太婆的坟前掷了三次圣杯我才能够休学。」说到这,强哥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个老太婆,也不知道是基於什麽心态要养这麽一个与她无关联的人。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透那个怪老太婆在想什麽。不过……」
强哥又点燃起菸,拾起刚刚被放在一旁的电脑,「她倒是教会我一件事:即使孤身的活着,还是会有希望出现,仍旧会有关心着、爱护着的人在这世上。」
那恐怖的敲打着键盘的声音再度响起,强哥结束了属於他的故事,很突然的。
「相信这会是个很好的小说题材。」想不到要说什麽的我,说了这麽句不相干的话。
「嗯,我期待你下一期的小说。」强哥进入工作模式,敷衍的说着。
而我想,应该能够睡个好觉了。
不过……
「你还是抽着菸啊?!」
叼着菸的强哥挂着笑意,很帅气的那种。
「在她离开後的第五年,开始的……这是……说得诗意一点──怀念的味道吧!」
番外:
你,究竟是谁?!
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这两个问题在脑中打转着,寻不出一个合理的出口。
「或许,我们的推论都是错误的。」传来了她的声音,同样有着谎恐,「或者,我们都被他们给耍了!」
「给耍了?!」我愤怒的转过身,音调急遽的升高,「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那麽,那个女还到底是谁?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又在哪里?!」
那女孩确真价实的在美国生活长大,但是,她确实也在十七岁那年从机场紧急送医……
诡异的是,上面并没有提及她未从高中毕业这件事,当然大学的学历同样没提到,这很明显的是故意漏下的缺失,可是,无论怎麽查证,就是无法找到……
「很无助啊……」她哽咽着,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声音。
我想,我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崩溃……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一定会……」这样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对自己下定决心的事物感到动摇。
*
「……那女孩……真的这麽不想见到我们吗?」上次与夜御燕见面时,在谈话的尾端,我脑袋泛空,也是头回没自信听到那答案……
夜御燕看着我,含着高深莫测,带着神秘的哀伤,被厚重的怜悯所覆盖的周围……
他缓缓的说着……
「到死,也不想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