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德修斯高级公寓式酒店。
矗立在伦敦市中心,西敏市与切尔西-肯辛顿皇家自治市的贝斯沃特女王道後方,走到绿意盎然的肯辛顿公园只要几分钟。
转过那些屹立的砖造建筑後,会看到一排豪华公寓式建筑,中心点是後退的挑高花岗岩门厅,前方优雅阔气的门柱上有着『GrandeHughes』的字样,硬是在这一区标新立异了下。
顶上阳光闪耀,他带着一点浪漫期望,想看到炫目的阳光灿烂地荣耀他未来的雇主,却在一旁树荫阻挠下发现伟大的『Grande』躺在阴影里,只剩『Hughes』还算闪闪发亮,据说那是创办人父亲的名字,该人已殁。
他身穿一套斜纹软呢西装,就像是此地会出现的各种各国成功人士,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足够让他换上制服。
在管家学校受训期间,他们必须全天穿着制服,每次只有三分钟的换装时间。
没问题的。
他放松了脸部表情,带着浅浅的微笑走进大门。才刚跨进去,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在阶梯顶端对他微笑,手搂着又一个不同的女人。
「看吧,我就说!」蓝色的爱尔兰瞳孔盈满日光,漂亮的褐发梳得造型感十足,「看看我把什麽人从苏黎世给请来了!」
×
艾德温没再谈他不聪明的决定,小黑也不问了。
那天晚上小黑在窗台边看着那盆鼠尾草,旁边是月光或者路灯穿过他的身体,苍白地落在地上。
听说鼠尾草治很多很多的病,包括健忘。
艾德温在洗澡。
小黑从窗台上起身,穿过半掩的的门晃进浴室。
水雾弥漫,令人舒服的香气像温度一样包围了他。
淋浴间的毛玻璃後,管家的侧影立得笔挺,雾面化的金色长发披散在雾面化的胴体。
那是个象徵着一切美好的画面,离你最近的人就在那里,肌肤的味道让人感觉如此亲近。一阵孤独无预警地抓住了小黑,酸意涌上他不存在的鼻头。
「小黑,是你吗?」管家突然问道,一手将长发撩到後方,声音混杂在淋浴水声之中。
小黑开口,又闭口,雾气让他最多只能看得这麽清了。
「没事,我在试着回想。」他说,声音穿过水雾,跌跌撞撞地传给了那个人。
「哦。」
穿过门板,回到房间,水雾仍然在他眼前,聚集着不肯消散。
谁知道,或许它们也寂寞。
×
被从苏黎世请来的艾德温静静微笑,单枪匹马在阶梯下迎战了眼前一对璧人。
「杜克蒂先生,我十分荣幸能来到这间酒店。最近是否一切都好?」
艾德温走近,他们没有握手,瑟雷斯汀‧杜克蒂却用两手握住他掌心,眼神还对着身旁的东方女人。
气质素净,眼神聪明,不像任何一个曾被瑟雷斯汀带到苏黎世那间饭店的女人。
「看到你来一切都好!告诉你,」瑟雷斯汀‧杜克蒂热切地说,搞不清楚是对谁,「那里走路就能到车站大街尽情购物,所以必须迎接各地而来的尊贵客户。这位史密斯先生负责顶级套房,在这枪林弹雨之中,无微不至地保护我全身而返,甚至回程的红酒都没洒一滴出来。」
「是在老城区吗?」东方女子跳过那些夸张叙述,用一种天真表情配合地问道。
艾德温知道她是谁了。
「就在隔壁,杜克蒂夫人。」艾德温趁着瑟雷斯汀手稍松开,转身执起杜克蒂夫人的手,在手背上充满尊重地吻了下,「饭店是在第八区,与第一区在苏黎世湖边接壤。」
「没错,美丽的苏黎世湖,我们真应该再去一次。」瑟雷斯汀对夫人眨眨眼,话锋一转,「我们这位史密斯先生也住在这附近,再说一次你从哪里来。」
「布鲁姆斯伯里。」
「没错,布鲁姆斯伯里,贝德福德广场。」不,艾德温并不住在广场,但他没回应,「我们不让他负责下午茶的安排真是太浪费了,亲爱的,你说对吗?」
不,他和英式午茶创始人贝德福德公爵夫人之间也没有任何连结。不过瑟雷斯汀对他眨眨眼,瞬间这些琐事都无关紧要了。
「Joan是台湾人,」瑟雷斯汀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地介绍道,「很有趣吧?认识她之前,我根本搞不清楚那是哪里,还以为是泰国!」
「常常发生的事。」杜克蒂夫人柔和地望着艾德温。
但这句话指的恐怕不只一种意思。
杜克蒂夫人──来自台湾的谢琼安望着他,眼中的笑意写着同病相怜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