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上 — 斷續2

这张床的柔软度很陌生,双子星翻身让自己的脸埋入枕中,却没有以往熟悉的气味和触感,他只好空虚地伸手探向身边,摸了半天什麽都没感觉到,以往睡不着时他总习惯摸枕边人的头发,透过丝滑的触感让自己安眠的,竟又扑空。

白跑去哪了……?!

想到这他忽然惊醒,不对,他现在不在姑姑的森林了,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终於醒了,我以为,」轻慢的声音说着。「你会再睡个两三天。」

双子星揉揉眼睛,直觉回答:「我又不是猪。」

「白朔那家伙的催眠,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你被催眠以後就昏睡了四、五天,他刺的刺青可是会痛得三天下不了床的,你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送出洛冧,直到上船你才醒过来,刚才被打晕以後,又睡了一天一夜。」

他的身体有这麽虚吗?他难以致信,原本想再问这人多一点有关白的事,但定睛看像那人的脸孔,他却惊讶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他紧瞧着那人的脸,努力从中找出端倪,不会是白换了个样子,在他面前扯了这麽一堆吧,可是不可能,这张脸仿得再怎麽像,他就是知道不一样,连声音上细微到难辨的差异,他都很难去忽视,何况那发色,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

「你的表情像看到鬼似的,有什麽问题吗?」他走近,眼睛幽黑宛若子夜,直视着人的瞳仁晶亮如星。

「额……你为什麽长得和白朔很像。」双子星直接地说。

他勾笑的样子很像白。「因为我要他帮我做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怎麽可能阿,我又没见过你,他到哪帮你做这张脸?」

「你现在不也没看到他?搞不好就是在你不醒人事的日子做的。」他说得像真的又不像真的,但他那张脸的自然程度,双子星不觉得是整出来的。

「他的兄弟我都见过,和他也没有长得像你那麽像的,你是什麽远房亲戚吗?」

他挑眉的样子也很像白。「我和他长得像,是因为我和他是孪生。」

双子星原本想开口,但他截断他的发言权。「你没见过我是当然,我没和其他兄弟住在一起过,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联络过,甚至,除了白朔,洛基和隐室并不知道有我这个兄弟。」他说得云淡风轻,谈论的彷佛不是自己。

双子星愣了下。「那……那他为什麽会认识你呢?还把我托给你,你又为什麽接受?」

「孪生的总会有点联结,不过你也说对了,我和他感情不是很好,也可以说……很糟,帮他接你这个麻烦,是因为他们家里发生了些闹剧,他不得已要离开一阵子,船上刚好有地方给你借住才答应的。怎样,还有什麽还没问的?」他的样子不是很情愿,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为什麽感情不好?白也跟家里的人处不来,才会一直在姑姑那里和我厮混,这麽说你和他应该惺惺相惜才对阿。」他支着下颚问。「家庭闹剧?什麽闹剧?」

他的表情露出了几分难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哪知道他们家出了什麽事,就是因为互相讨厌才不相往来的。」

双子星笑了出来。「没相处在一起,长一样的脸还能讨厌对方吗?应该还好吧,不然白为什麽从来没提过你?你叫什麽名字阿?」

「你话真多。」他皱起眉。「真难为白朔没把你的嘴给缝起来,吵死了。」

双子星倒也没生气,他跳下床。「他为什麽刺那麽大一片星星在我身上阿,你们船上的人都有一个吗?」

「怎麽可能?」他嗤了声。「他脑子有问题吧。」

双子星大笑。「你真不给他面子,如果你们凑在一起会不会吵起来阿?以後我看他不爽的时候就来找你说他的坏话好了。」

「问完了吗?」他眯起眼。「如果问完了,我也有话问你。」

双子星躺回床上,还躺了一个大字型。「你问阿。」

「现在,我问你的问题,你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回答我,据你所知道的就好。」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专注地看着他。「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叫什麽名字,怎麽来的,为什麽来,什麽时候会回去。」

他的问题像机关枪,但听进了双子星的耳里,却像是咒语一样,令他的双眼变得迷迷糊糊的。

「我从姑姑的森林来,叫双子星,白朔带我来的,他有事不在,过几天就会来把我带走了。」他照本宣科地说。

「很好。那他为什麽不在?」

「不重要。」回答异常地温顺。

「那我就放心了。」

他示意双子星起身下床,领着他离开船长室,阿穆在长廊的尽头等待。

「你要把他安在哪里?」阿穆看了一眼意识不是很清楚的双子星。

「先让他跟那个刚上船的男孩在一起就好,等船开了再说。」他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可他……」

「他不会做一样的工作的,你倒不必担心,白朔那家伙盯他那麽紧,我也不会允许的。只是他还没有契约,还是避些耳目比较好。」

「我知道了。」

「那勒辛说什麽了?」

「船长问是谁把他托付给你的。」

「你怎麽说?把白朔的名字抖出来了吗?说他是我的亲兄弟?」他语气不怎麽在乎。

「……是的,你介意吗?」

「没差吧,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怎样吧,他的个性也不会大声嚷嚷的。再者……」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想把白朔怎麽样的话,我倒是乐见其成。」

阿穆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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