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几上那只银戒指,看起来虽然不很名贵,但是一服舒饮实在只是普通的感冒药,所以苏雨裳皱起了眉头。
上回烟萝给她那根发钗,她也没戴,反而把它收了起来,打算等以後要离开拓陵城,出发到通谷关前,再把发钗偷偷放在魏大娘的床边,送给魏家。
「不用给我这个啦,」苏雨裳把银戒指推了回去,说道:「我可以再给梅姑姑一些一服舒饮或一服舒胶囊,这又没甚麽。」
可是那银戒指才到了钱六嫂面前,就又被钱六嫂给推了回来,仍是到了苏雨裳面前。
「小蕊妹子,这是梅姑姑的意思,你推回给我,也没用。以梅姑姑那性子,是断不愿白白拿你的药的,她送出来的东西,是不会收回去的。」钱六嫂索性把梅姑姑的个性说与苏雨裳听,不想和她推来推去。
苏雨裳仍是迟疑。
钱六嫂只好再添上几句话,「还有,梅姑姑喝了一服舒饮,对那一服舒饮是赞不绝口,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喝之药,又比那些大夫开了苦药都来得有效,因此当这一服舒饮是奇药。」
这也太抬举一服舒饮了吧!苏雨裳哭笑不得,很想写封信到药厂去,告诉一服舒饮的老板,说他的药在兰苍很受欢迎,请他认真考虑让整个制药厂和他本人一起穿越到兰苍来,说不一定卖得比在二十一世纪还要好,到时可就富可敌国了。
听完钱六嫂的话,魏东凌便对苏雨裳笑道:「小蕊妹妹,你收下吧,别难为钱六嫂了。」
苏雨裳望了魏东凌一眼,心想,既然如此,就姑且收下这银戒指,以後也和那根发钗一起留下来,送给魏家好了。
如此,苏雨裳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银戒指,将银戒指小心收进包包里的暗袋里,然後准备拿一服舒饮出来。
不料,钱六嫂却笑道:「小蕊妹子,你先别急着拿药。」
苏雨裳疑惑地望着钱六嫂。
「珍儿很想你呢,」钱六嫂道:「她让我问你,得不得空儿跟我一起拿一服舒饮进凤舞楼去,顺道看看她。」
「啊,我也很想烟萝姐姐,很想见见她,和她聊天!」苏雨裳立即兴奋起来。
兴奋归兴奋,苏雨裳没有忘记要问魏东凌的意思。
自从那日进去过一次凤舞楼後,魏东凌就知道苏雨裳对凤舞楼里的舞蹈很感兴趣。今天他是特地带苏雨裳来找钱六嫂的,想顺道帮苏雨裳问问钱六嫂,不知何时还能再带苏雨裳进去凤舞楼里一次,此时钱六嫂既然先开口问了苏雨裳,那自己连问的功夫都省了。
「去吧,小蕊妹妹。」魏东凌欣然说。
三人说定,钱六嫂把钱巧儿带到邻居家里去,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然後和魏东凌及苏雨裳一起动身,穿过大街,往凤舞楼走去。
同上回一样,他们绕进凤舞楼旁的小巷,到了凤舞楼的後门时,魏东凌仍旧是在巷子里等着,只有钱六嫂和苏雨裳进到凤舞楼里。
她们沿着上回走过的走廊走着,上了二楼,来到了烟萝的寝室门前,钱六嫂敲了敲门,仍是小翠来开了房门。
「啊!是钱六嫂和苏姑娘!」小翠脸上带着惊喜,但这回没忘了请苏雨裳和钱六嫂进去。
当苏雨裳和钱六嫂进到寝室里时,烟萝正和一位穿着翠绿色曲裾袍的女子坐在同一张矮几前说话。
烟萝不知道苏雨裳今日会来,因此一见到苏雨裳,又惊又喜,忙从矮几前站起身来,满脸堆着笑容,笑道:「姐姐来啦,芯妹妹来啦!」
另一名穿着翠绿色曲裾袍的女子也扭过腰身,与烟萝一同站起,一面银铃般的笑问:「烟萝,你满口里壤的是甚麽?我怎麽听不懂,甚麽新妹妹旧妹妹的?」
烟萝笑回,「姐姐怎麽就不懂了?我说的,可是有心的芯妹妹,不是甚麽旧妹妹。」
「有心的妹妹,莫不是有那奇药的芯妹妹?」
这位穿翠绿曲居袍的女子,嗓音极其细柔,娇而不嫩,言语间流畅如行云流水,相当动听。苏雨裳都还没看清她的长相,她的声音便立即在苏雨裳的心中留下了印象。
「是新的妹妹,也正是那有奇药的芯妹妹呢,」烟萝笑着回应了穿着翠绿曲据袍的女子,拉了女子的手,两人一起拖着裙摆,快步走到苏雨裳和钱六嫂面前。
那位穿着翠绿色曲裾袍的女子,个子比烟萝略高些,年纪看起来比烟萝还长了一、两岁。长长的脸儿,尖尖的下巴,两道细眉拖得长长的,衬着底下一对发亮的眼睛,如夜空里的明星。
若论容貌身段和姿态,这女子虽略有些不及烟萝,但也是百里挑一,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呦,绿裘姑娘也在这里!」钱六嫂笑道。
绿裘这个名字,苏雨裳是记得的,上一回小翠在和烟萝提到梅姑姑头晕时,就说梅姑姑是由绿裘扶着回房的。
「原来这就是绿裘姑娘啊!」苏雨裳心中点头赞叹。
「钱六嫂子。」绿裘笑着,轻巧的弯了下膝盖欠身。然後那一对发亮的眼睛就瞅着苏雨裳看。
烟萝看绿裘瞅着苏雨裳看,轻轻一笑。
「绿裘姐姐,这便是芯妹妹。」烟萝一手拉着绿裘,对绿裘说。然後又一手拉着苏雨裳,对苏雨裳说,「芯妹妹,我日也盼着你,夜也盼着你,你终於来了,可巧绿裘姐姐也在这里。」
绿裘一对眼珠子从没由苏雨裳身上离开过,等烟萝一说完,绿裘马上就拉起苏雨裳的另一只手,笑道:「芯妹妹,近来烟萝总是和我谈起你,我正愁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见着你,今儿可巧你来了,我总算见着了,果然是如烟萝所说,好一个水灵灵的妹妹,我一见你,就喜欢你。」
这绿裘虽直接表达了对苏雨裳的喜欢,却是直率真诚,一点不矫揉造作。
苏雨裳满心欢喜,她本就不怕生,因此也热络的答道:「谢谢绿裘姐姐,我也是一见你就喜欢你。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钱六嫂笑道:「小蕊妹子好耳力,这绿裘姑娘,可是凤舞楼里的头牌歌女,她的歌声,全拓陵城没有任何一个姑娘可以比得上。」
那日见到跳群舞的姑娘们时,苏雨裳就觉得舞得很好了,曾想过烟萝一定是不同凡响,如今这绿裘是头牌歌伎,那不消说,铁定也是极好的。
苏雨裳立即拍手道:「绿裘姐姐说话就这麽好听了,若是唱起歌来,岂不是黄莺出谷了?」